来就是个不聪明又莽撞的人。
再说了,就算真的找到他,又能对他说些什么呢?
不是都决定放下了吗?
心思放宽后,裴鸣岐的脚步也随之放缓了。
他漫无目的,索性沿河漫步。
各色河灯随波而流,火莲朵朵,纷如列宿,每一盏河灯,都寄寓着一个心愿。
正兜售河灯的店家一眼叨中了心事重重的裴鸣岐,凑上前来,热情道:“客官,放河灯吗?许下心愿,百事无忧呢。”
裴鸣岐思索片刻,大手一挥:“好,给我来一个最大最贵的。”
他搞来了一艘河船,里面可燃九九八十一根烛火。
店家随便一招揽,便引来了这么个冤大头,简直要欢喜疯了,撅着屁股乐滋滋地将船上蜡烛一一点燃。
裴鸣岐百无聊赖地立在一边,想着要许个什么愿望。
盼着裴少济那小子能快快成才吧。
裴家的将门荣耀,总要有人承继的。
不过,最近这小子似乎察觉了什么,期期艾艾地问自己,为何要对他如此倾囊相授,难不成是旧情难忘,要为乐无涯剃度出家?
裴鸣岐把他按着揍了一顿,才暂时打消了他这荒唐的念头。
他不出家。
裴家人为项家皇室效力三代,他不能贸然离开,只能等着哪日自然死去,才不辜负裴家忠耿勇毅之名。
裴鸣岐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河面发呆。
但很快,他从潋滟的湖水波光中,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裴鸣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诧异地抬起脸来,正和小桥上默默凝视他的人对视了。
裴鸣岐霍然起身:“……陆道长?”
他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了那座小桥,神情激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真是您!”
下一刻,裴鸣岐陡觉手背传来烧灼似的剧痛。
他立即松开手去,可也并没往深里想,还以为是自己把劲儿使大发了,拧了手筋。
陆道长怒冲冲地横了一眼身旁的空气。
裴鸣岐还以为他是没认出自己,认为自己太过冒昧,马上忍着疼痛摘下鸟面,叫他看清了自己的面容后,随即戴好面具,向他深深一揖,爽朗道:“多谢您,裴某的心愿已经达成了,本该亲自报给您,烧香还愿,可裴某身负军务,未得命令,实在是不能离开驻守之地,没想到此番进京,能在这里见到您!”
陆道长尴尬地看向天际。
那两个小的跑出去野了,他内向惯了,不大习惯去凑热闹,便留在了桥边看灯。
刚才,他看这人出手阔绰,买的船也漂亮,便趴在这里和道侣欣赏,谁想越看那买家的背影越觉得眼熟。
罢,罢。
择日不如撞日,还是早点实话实说吧。
他努力组织了一番语言,挤出抱歉的笑脸:“裴将军,您先停一停。当初,陆某有一事隐瞒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