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破四旧,封建迷信被发现了要被批/斗,因为她受惊了,他默许了大嫂带她去找神婆化解,还帮她们打掩护。
他知道她做梦吓成那样,为了她不害怕,他也该放弃对杜长顺处置的打算,或者换一种方式。
但他仍然采用这个方式,只能说明他必须这么做,他需要杜长顺来树立典型,让那些旷工缺勤人员自觉领了买断金离开,不然之后的岗位安排绝不会落着好。
已经要用这样杀鸡儆猴的方式,说明他改革又受挫了。
她大概清楚纱厂一些情况,老资历的人特别多,他们自诩以前跟着纱厂从艰难里走过来,平时都很高姿态,这群人最难管理,也事最多,他们把闹工一类手段使得轻车驾熟。
黎菁忧心忡忡,陆训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告诉她,不然以后她知道了肯定会怪他什么都瞒着她,自以为替她想,不想她担心,实际她不知道更担心。
“我今天接到一个银行朋友的电话,他告诉我,爸今天去他们银行贷款了。”
“贷款?”黎菁迅速抬头。
陆训颔首:“不是一笔小金额。”
“这家银行现在还只是家小银行,是前两年宁城从港城回来的一批人集资建立起来的,当时接待他的贷款经理在上面有点关系,有些目中无人,他在了解过爸带去的资料情况后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我爸怎么会需要找小银行贷款?”
“几大行的伯伯我们家都认识......”黎菁不敢置信一声。
陆训一些话没有说得直白,但黎菁还是懂了,她心里感到心疼,更难受,她爸当了三十年厂长,最难那几年他都是受人敬重的,竟然沦落到被小银行一个小经理奚落地步。
黎菁攥了攥手指,她看向陆训:“我爸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借钱周转纱厂?”
只有能找的人都找过了,没办法了,才会踏进小银行里去找路子。
陆训没瞒她:“他上个月几乎每天都在筹钱。”
“纱厂这么多人,买断工龄的补偿又这么高,不是一笔小数目。”
“厂里的生产设备也需要更新,还有工人工资.....”
“还有上面计划统筹给到的棉花有限,他另外找路子购进来的货款。”剩下的话黎菁已经不需要陆训说了,她都想到了。
改开以后,外面市场已经在市场经济,国营单位还在计划经济,再各种票证取消,直接导致思想固化老旧的一些国营厂子面临存亡危机。
从百货大楼销售停滞,到货品积压退回原厂,作为原材料的纱厂也落不着好。
加上生产原料棉花供应的计划限制,直接造成生产产量上不去,上去了也出不去的问题。
“你知道我爸大概在外面贷了多少的债吗?”
比杜长顺更严重的问题出现了,如果黎万山贷款的金额已经到资不抵债的地步,那他就犯了重大原则错误,一旦这个事情爆出来,结果她无法想象。
恐怕为了不牵连到那些伯伯,他会......
不,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梦里要不是杜长顺那把火,纱厂应该是向好的,她还隐约听到说有签署什么文件。
黎菁攥紧了手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晌,她揉了把脸道:“老公,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整理一下,等下得回去和我爸谈一谈。”
陆训看着黎菁,他没想到黎菁会这么快冷静下来,她比他想的还要坚韧。
“我差不多一个月前发现爸到处找人周转的人,当时我以为.....”
陆训把黎万山的事大致说了说,也说了他筹钱给黎万山没要的事,说完,他手指给她拨了拨他先前弄乱的发,道:
“我只了解到这些,具体纱厂什么情况还得问爸或者大哥才知道。”
“老婆,我告诉你这个事,其实也有让你问问爸的意思,我这几年四处跑也认识不少人,让爸把纱厂情况说出来,看找找人能不能补救,现在爸才接手纱厂没几个月,应该还来得及。”
“嗯,我知道。”
黎菁听陆训说完反而没那么慌了,坏账问题是因为袜子厂和织布厂那边积压了货,他们掏不出钱来,那边估计暂时的指望不上,那只能从别的方面想办法了。
她得回去问问,她爸当初既然敢接这个担子,应该是有几分把握的,不至于这么快到走投无路地步。
仔细找找肯定有破局的路子,他们家认识不少人,集所有人人脉不可能救不回来一个纱厂。
黎菁用力抿一下唇和陆训道:“我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到家差不多也饭点儿了,吃饭的时候我问。”
“我爸那个人私底下反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饭桌上咱们人多,他又怕我妈,基本一问一个准。”
黎菁说着就要起身,注意到陆训还敞开的衬衫,她一顿,脸上又起了热,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擦枪走火,这还是头一次,有些荒唐。
她在这事上好像太由着他了,但想到他背地里替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