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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奴名 (1 / 2)

杨照月说完这句话,撑伞回头,“我也多嘴问一句,天机寺的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

张药接过随堂太监的伞,没有回答杨照月。

他独自行过血淋淋的刑凳,宋饮冰趴伏在地上,忽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脚踝,“影怜不可能烧天机寺,她母亲死后,何家弃了她,连她的姓都改了,那天机寺……就是影怜唯一的容身之所……她……她不可能烧天机寺……”

张药没有说话,背后的杨照月却问道:“不是她烧的,是谁烧的?宋大人,您也是刑部的官,您得替陛下分忧啊。”

“是……是……苍天……”

宋饮冰艰难地仰起头,望向漫天大雨,“是苍天啊!”

这一句喊得极其惨烈,神武门前无行人,凄风苦雨之间,人声猛得送出去好远。

杨照月咳了一声,偏伞露出半张略带戏谑的脸,“李千户。”

李寒舟应了一声:“是。”

杨照月抬手指向宋饮冰,”把人拖到刑凳上去,继续打。”

张药在前,李寒舟没有立即下令,而是看向了自家指挥使。

杨照月这才跟来一步,向张药解释道:“哦,他虽受责,但也是朝廷命官,我有几个脑袋,也不敢对他动私刑。这是陛下的旨意。”

他说着凑近张药耳边,压低了声音,“要打到宋大人嘴里吐不出一句话为止。”

张药听完这句话,扫了一眼宋饮冰身上的伤,血水已喂饱底衣,顺着雨一股一股地往他身下躺,北镇抚司的棍杖功夫,都是他亲自调(和谐)教过的,他看着宋饮冰的脸色,掐算他最多还能挨二十棍。

“陛下就这一句话吧。”

杨照月颔首应“是。”

“行。”

张药看着自己脚踝上的那双,低声道:“松手。”

宋饮冰已然疼得五感皆虚,根本没有听见张药刻意压低的声音。

张药偏头看准了离宋饮冰的心窝要害三寸之处,掐捏力道,猛踹了一脚。宋饮冰还没惨叫就出声,口中就呕出一口鲜血,人在雨地里痛苦地翻了个身,昏死了过去。

张药收回腿,退了一步,将好退到杨照月身旁。

杨照月看着地上的宋饮冰,笑着叹了一口气,“张指挥使,很少为刑部的人,发这等慈悲啊。”

张药没吭声,杨照月又添了一句:“为了那位少司寇?”

张药看向李寒舟,“撤刑凳,受刑者着家人各自带回。”说完,才转向杨照月,“陛下今日为何训责两衙?”

杨照月笑道:“科道两衙,不就是想骗这顿廷杖麻,你瞧那些人。”

他抬手指向正被家人扶走的官员,“连伤处都不肯遮,就要这么血淋淋地招摇过市,显摆他们刚硬耿直,敢于直谏,为了一个女子的性命,赔上自己的屁股,哈……”

杨照月话说得讽刺,说至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宋饮冰已经被李寒舟交给了宋家的人,李寒舟和张药共事多年,明白张药这一脚是为了救宋饮冰的命,背人处向宋家人隐晦地解释了一两句,宋家家人听后,有几个明白的人,立时朝张药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受刑者被陆续接走,李寒舟带着北镇抚司撤走刑凳,大雨滂沱,冲刷走满地的血水,倒也不必镇抚司泼水洗地。

神武门前,很快就只剩下张杨二人对立。

杨照月望着宋饮冰的背影,复又开口:“宋饮冰说天机寺是苍天烧的。可苍天为什么要烧天机寺?他宋饮冰倒是个纯人,一心想救刘影怜的性命,我同情这一对苦命鸳鸯,至于科道两衙的官员……”

杨照月嗤笑,“他们不过,是想从陛下口中听到一句‘天子杀戮过重,德行有失,上苍降罚’。呵,我真是弄不明白这些人,跪在殿上,求陛下做一个仁慈的君主,却又逼着陛下把他们摁到神武门前打个皮开肉绽。这到底是直谏,还是拿陛下名声,来举他们自己的名声?若要是后者,可真是该死了。”

他说完,侧退一步,抬手做引:“陛下还在乾清宫等着您,张指挥使,请。”

杨照月引着张药一路进了神武门,入内廷后,二人皆没有再言语,并行过文石台,便到了汉白玉台基之下,钦天监监正庞胜与吴陇仪并排跪在台基上,二人身后是茫茫大雨。雨水敲打着重檐庑殿顶黄琉璃瓦,衬得不闻人声的乾清宫,越发寂静。

杨照月在殿门前站住,守在门前的杜灵若立即带着小太监上来接伞。

趁着靠着张药的档儿,低声对张药说了一句:“里头,只有掌印伺候。”

说完,躬身推开了正殿的大门。

殿内焚着浓郁的龙涎香,奉明帝正在烛下写字,殿内的确无人伺候,唯有许颂年捧着一方端砚,陪立在奉明帝身旁,见张药进来,轻声对奉明帝说了一句:“陛下,人到了。”

张药沉默地走到红铜香炉前,屈膝跪下。

这是奉明帝圈给他的地方,出了乾清宫,四方天下他张药凭一道牙牌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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