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养出来的习惯不是说变就变的。
她打算在仙府中多逗留些时候,再给自己攒些家当。
她只打算先和小锦鲤简单达成一个约定,等仙府关闭后再离开仙府去慢慢加深联系;她并不是很惧怕意外,她身上有三块归乡玦,其中两块都是她自己赚到的钱买的,遇见意外,随时可以退走。
沐寒就看元白鹤和小锦鲤对视了一阵,应当是在进行外人看不到的交流;随后,小锦鲤吐出一粒圆滚滚的金珠,元白鹤则咬破舌尖逼出一滴精血。
——其实两方都不需要炼化对方的东西,只是将东西暂时收起来,契约便会开始产生一定的效果。元白鹤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但她的想法在下一瞬就发生了改变。
在沐寒眼里,元白鹤身上在霎那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无声无息的。
唯独在沐寒眼里格外显眼。
沐寒不清楚,有没有其他人不是出于元白鹤格外出众的容貌,而仅仅是出于元白鹤本人气息、气势或者气场这类比较说不准的东西,而感觉元白鹤与周遭环境有种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但这种割裂感,在元白鹤的身影出现在沐寒眼中时,每一次都是存在的。
现在,这股割裂感,一瞬间就消失了。
元白鹤与她周遭的环境,在沐寒眼中,头一次达到了一种圆融和谐的状态。
——不会那种割裂感,就是她的“霉运”所造成的吧?
——那种割裂感,往大了猜,像不像是被天道所排斥?
沐寒的想法跑远了。
她觉得这好像又不太可能。
天道的排斥,哪个受得了啊?元白鹤现在其实虽然生活中处处麻烦,但细究还过得挺滋润的;正如沐寒最早的时候想过的,光是出生在元家,生母还是那位有天才金丹之称的元家继室夫人,元白鹤这个出身就已经给了她“活路”了。
沐寒这些纷乱的思绪闪得很快,另一头,元白鹤的情绪更加复杂,也变得更快。
她睁开眼,看着沐寒,好几息没说话;沐寒被她盯得发毛,元白鹤这眼神活像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这眼神莫名勾起了她很久远的记忆。
让她想起了她几乎以为自己早就忘掉了的谈婉。
那实在不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回忆。
她现在大概明白江海平那晚为什么气息虚浮,看着是要掉落境界的模样了。
“你这是怎么了?”
元白鹤忽然笑了:“没什么,就是想起刚认识你那会儿了。”
“仙门大选?”
“对。”元白鹤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那时就觉得你特别面善,感觉和你怪有缘分的,但是......”
她还是决定说出来:“在进入平丘山林之前,我们在白马城门口,在塑箴楼里都见过的,你还记得吧?我那两回都有意要过来认识你的,但都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被打断了。”
其实也是因为那会儿她的某种需要并不迫切,她才会打断自己正要做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沐寒稍微扬了下眉毛。
“就是想告诉你,我最开始认识你,信你,其实也是有别的目的和原因的。”小鲤鱼这时游过来,朝元白鹤吐了个没什么用但特别冰的白泡泡。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你这人太实诚了。就不怕被人坑。”元白鹤叹口气,摇摇头,沐寒觉得这动作和她一点都不搭调:“你想多了,我那时可是仔细考虑过,我身上没什么能劳你惦记的。”
“有的啊。”元白鹤又笑起来了:“运气啊。”
她看着沐寒,正色道:“我一直以为,我倒霉,或许是因为我来到这世上以后,比别人多出来的一项能力。
“我能看见人的运气——或许,说得确切一些,我能看到的,是人的气运。是常言所说的影响人一辈子的‘大运’。”
伯赏闻言,心中也生出几分震惊。
天赋异禀的人自古有之。
能看见旁人所看不到的东西的天赋,算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类了。
九凰门下就有三个这样的人。
但能看见人的气运,这种天赋——如果她所说的不是卜术相术看到的那种“气运”的话——根本是闻所未闻。
——哪怕看到的就是卜术相术看到的那种“气运”,那这种天赋,在伯赏这边,也是仅此一例的。
伯赏和沐寒同时猜到了元白鹤想说的事情:
“你要说,你是为了借运才靠近我的不成?借运可不简单。”沐寒摇摇头。
况且,真要是借运,元白鹤肯定是得想办法把她拉去造化谷。
“不是邪修那种‘借走’的借法,”元白鹤没承认也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