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长腿、也没有长手,坐起来除了有点硌屁股之外,倒是还算宽敞,并没有憋闷、需要蜷缩手脚之感。
狄昭昭还没有把这间小考棚探索完,天色就逐渐大亮。
童生试分县试与府试,县试五场,一场考一日,天光大亮即开考,在日落西山前交卷。第一场淘汰的人最多,后面每一场,只略略淘汰底部几人,排名意味更多。
“咚——”随着一道铜锣声,县试开考。
本朝印刷术已经不错,题目就是印在试题纸上,不需要再像是前朝一样,等锣响,看衙役举着的题牌。
若是一个没留神,错过了,或者没看清,那就要等第二遍,无端浪费了答题的时间。
对眼神不好的考生来说,很是不方便。
狄昭昭拿
到答纸和素纸后,先在考卷糊名处写下了姓名、籍贯等信息。
又把素纸拿到上面,靠右手边,答卷放在左手边,这才低头看题目。
静思学堂毕堂考,模仿的就是县试最为重要的第一场,也是淘汰大半学子的一场。
经论、策论、诗赋。
狄昭昭粗粗浏览一遍,心中安定,提笔开始作答。
此次经论题目并不难,有四书五经中许多为学子熟知的词句,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都出现在了考题中。
只偶尔有几道生僻的。
想来吴县令诸事繁多,也无余力来琢磨出些巧题、刁题。
许多学问并不娴熟的考生很喜欢,因为只一看,就知道经论丢分肯定少了。
只是苦了平日里学堂中不少自诩学识不错的学子。
这些看似简单的题,就因为人人都知晓,翻来覆去都快讲烂了,很难答得出彩。
若想要凸显出来,只能在引经据古,拔新领异上做文章了,最次也要在文采上稍稍彰显一番,要不只能泯然众人。
于是乎考棚中隐隐出现一些奇特的现象——学识稍弱些的学子眉眼带笑,精神振奋,答得很是顺畅满意。反而是学识不错的学子,微皱着眉思索、斟酌着。
狄昭昭心无旁骛。
因为并未上过学堂,也没有夫子殷殷叮嘱过这些,他只顺着自己的心意和想法答。
脑海中不断涌现师父传授他学业的一幕幕。
答完了经论,他看向诗赋。
大雍诗赋考察,考察最多的是三种,作五言律诗、七言绝句、赋文。也是当下文人间最风靡的。
今日要求作一首五言诗,只见题上写着:哀悯苍生遭厄难,人间疾苦泪潸然。
狄昭昭握笔的手顿了一下。
他现在能确定了,吴县令看似稳淡,怕只是强撑罢了,心中之悲苦震荡,不能为外人道也,只尽数吐露于文墨之中。
这种情感悲悯的诗,其实并不是狄昭昭的强项。
但私矿之厄难,才在不久前,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那日矿中触目惊心、犹如地狱之景,还历历在目。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稍稍往后移,看向后头一句人间疾苦泪潸然。
无端的,狄昭昭脑海里,就浮现出在岸边汗如雨下,犹如牛骡般以人力撼动巨船的纤夫。
那日种种细节浮现于脑海中,心中触动。思索良久,他落笔于素纸上,修改几番,这才誊写到答卷上。
最后一道策问,倒是不偏不倚,是问北燕五城,国仇家恨,也算是近几十年经久不衰的话题。
狄昭昭开始备考后,就曾经写过类似的文章,如今稍微修饰一下,便誊写于答卷上。
全部写完后,又检查一遍。
午时三刻,吴县令作为主考官,命人打开贡院大门上的锁,将陆续交卷的学子放出考场去。
狄昭昭也交了卷,出了考场。
照耀在暖洋洋的日光下,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到远处朝他挥手的爹爹,狄昭昭顿时扬起笑脸,兴奋的跑过去脆声喊:“爹爹!”
爹爹在外头等他欸!
“累不累?”狄先裕一把抱起儿子,还摸摸他的额头和小脸。
狄昭昭把脑袋窝在爹爹怀里,偷笑着大声道:“累!要爹爹抱才好。”
狄先裕一听就知道小孩没事,精神头足着,顿时松了一口气。
尽管知道昭哥儿应对县试没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站在贡院外,他就是莫名的心忧,甚至忧心会不会穿少了,在清晨那会儿着凉。
不久狄明也出来了,他们一行人坐着马车回家,洗漱休息,安神等着第一场的成绩,并准备后面的几场。
三日后。
贡院外人声鼎沸,茶棚、酒楼都客满,路中摩拳擦掌全是看榜的人。少有学子本人,多为小厮、替看的跑腿、农家汉子,还有凑热闹的百姓。
正场的榜一贴出来,乌泱泱的人群便推挤着围了过去。!
这才衙役在门口高喊一声:“狄昭、狄明、狄庆……云梦人士,相互结保,贾队搜检完毕,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