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色彩虚淡了一半的云彩就被天泉府的女长老扯走了。
天泉府的女长老和水阁的男长老，看着那个吹竖笛的音宗男长老，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冷哼了一声，都别开脸。
后者大概觉得他不搅局自己不会输，前者大概觉得没这人搅局自己的胜利就是光明正大毋庸置疑的。
水阁男长老若无其事地开始整队，就好像他刚刚不是展现手段，而是单纯嫌弃那朵云煞风景，只要那朵云不见了他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一副他本就没有争锋炫耀之心的平和大度模样。
天泉府女长老抬手把云气凝成了漂亮精巧的六角冰菱花，往后一甩，正好连着长老弟子带新进弟子，每人头上戴了一个。
别说，不论男女，那冰菱花在头上一立都挺好看，哪怕其中有那么几个男女修士晒得黢黑的，戴着也不显得作怪。
沐寒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偷偷仔细看一下，跟着发现那些菱花并不是个个都一样的，落的地方看着是女长老随手所为，但也是有讲究的。
皮肤格外黑的冰菱花就落在发髻侧面，本来打扮就富丽繁复一些的冰菱花就落在发髻后边，本身不修边幅的，冰菱花就小一些，正好点在原本的簪子或者发冠上，又或者贴在头巾侧面、贴在胸前。
让沐寒想起了元白鹤的一句话——你永远可以相信道音宗和天泉府长老的审美。
呃，音宗——
至于音宗男长老......音宗男长老已经傻在原地了。
云属水，本来就是这两家水系的行家交锋，你凑鬼的热闹？
沐寒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个慢半拍的倒霉长老，但觉得，还是那朵云更值得心疼一些。
她听见有人开始偷偷翻水阁和另外两家的老黄历了。
也有人在说，天泉谷那位女长老，用云中水汽凝结冰菱花，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音宗的老长老不动声色地在教训晚辈。
晚辈已经彻底变成了个蔫头耷脑的傻子。
她忽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目光在天穹大地上一扫。
她看见天看见云，看见仙城百态也看见自己的两个徒弟。
就这么平平淡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二十五年过去了。
沐寒一直站在石奕安身边，按照之前的惯例，她们两个是要最后上代步法器的。
这次剑派拿出来的代步法器，又一次换回了她当年坐过的楼船。
——巧了，甄素衣这个曾经只有过几面之缘的执法堂外门师姐也在。
她在心中笑笑，之后更加仔细感受周边动向。
虽说这回巽丘元气大伤，蓬煌的邪修也几乎又一次被剿灭殆尽，仅有的敌人都已无力施为，升仙台周边不太可能再混入心怀不轨的暴徒，但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仙门大选是仙门和散修联盟的脸。
不容有失。
几个长老带着少部分老弟子带头上船，之后就是新进弟子登船。
有个年轻的女修士之前就看了沐寒好几眼。
登船要从沐寒身边走过的时候，又看了她几眼。
这不是剑派原先的弟子。
沐寒没扭头看她，但神识免不了多注意了这姑娘一番。
这女孩面庞稍有些稚嫩，生机气息也十分轻盈活泼，该是二十岁上下。
炼气四层的修为。
不算高。
腰上显眼处挂着剑派外门普通弟子的令牌。
神情看着稳重，但实际有种隐隐的激动喜悦。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能成为仙门的普通弟子这个结果，是喜出望外的态度。
有一点面熟。
沐寒想了想，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她或者与她相似的人了。
此番剑派收了外门弟子九百余名，是近百多年里收人最多的一次。
也算是大选拖延了半届的结果。
近千名新弟子登船用了不短的时间，之后才是余下的长老与老弟子登船。
沐寒跟着石奕安在最后进入法器之中，石奕安亲手将法器封好：
“李殿主在甲板上层的船室中，说了你和陈师妹忙完过去与他同坐。
“不过那位姚真人也在船室那里......”
“谢谢师姐提醒，我一会儿晚点儿过去。”
陈辛夷带着香香詹盈慧在和几个同样带着弟子的长老说话，沐寒看见了她们。
显然是也故意多逗留了一会儿。
“师妹在宗门多少年了？”石奕安忽然问，“二十五年是吗？”
“嗯。”沐寒点头，不同于石奕安觉得这时间很短，她觉得这时间可真是够长的。
算上回乡探亲的时间，她在家里也就呆了十二年。
二十五年，从炼气修士到筑基长老。
如今已经是筑基大圆满。
石奕安轻声笑言：“师妹进境委实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