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你们的孩子的确是个意外,不过我会试着处理掉的——我真的很抱歉,莉娜,别抖得这么厉害,冷静一点。”
“请不要伤害她们……”弗兰克努力护住莉娜,但他几乎不敢去看佩斯利手上的刀。佩斯利摆弄着她的手术刀,等到两人情绪缓和了一点才继续说道:“这个方法的确很麻烦。所以你们有第二个选择——回去,回你的家去。你的妻子怀孕了,所以你可以带着她走。你出生在印斯茅斯,你的孩子也应该出生在印斯茅斯……我记得那是在马萨诸塞州,对不对?离这里有一点远。”
佩斯利环顾破旧的房间,再看看莉娜身上裹着的的旧毯子,再一次低头从包中翻找。她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钞票放进口袋,然后把整个钱包递了过去:“这里面的钱够你们买头等舱飞回去了。你可以坐飞机吗,弗兰克?还是必须走水路?”
弗兰克还是摇头,但这一次有种负隅顽抗的感觉:“你不明白……我们的海域已经被神抛弃了,我回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哎,但是没办法,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佩斯利轻轻皱着眉,“所以你不想走?还是让我做手术?你家有酒精吗?”
“收下吧!弗兰克,把钱收下吧!”莉娜崩溃地喊道,“我跟你回去,不管那地方在哪里!让她把刀拿走!”
弗兰克绝望地抬起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有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他又看了看几乎昏厥过去的妻子,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在他犹豫的时候,佩斯利又看了眼手表:“重申一遍,弗兰克,我也是替人办事。我的老板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你还认识其他逃出来的同乡吗?你真应该看看他们的下场。回家去,至少你还能看到你的孩子出生。你给它起名字了吗?”
莉娜控制不住地啜泣着。
“……好,我回去。”
“太好了。”佩斯利明显松了口气。她蹲在两人面前,把钱包塞进莉娜胸前的口袋里:“现在我要把你们解开。你看,我手上有枪,而且我开枪很快,所以你们最好不要试着反抗……好,解开了,快把你老婆扶起来。”
佩斯利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你们有十分钟收拾行李,带点必要的东西就行了,时间紧迫。”
弗兰克还想说些什么,但佩斯利已经把枪抵在了他的下巴上:“不要讨价还价——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派过来的,对吗?”
弗兰克点头。
“那你也应该清楚,你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见,能听见……如果你拿着钱,却跑到了别的什么地方,你知道后果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好说话。”
弗兰克更加迅速地点头。
夫妻二人没再说话,连哭都来不及哭,迅速收拾起来离开了这间住了许久的房子。弗兰克打开门让莉娜先出去,最后回过头。
佩斯利站在他的厨房中央,黑色的拐杖立在她身前。这个高瘦的女人拥有一双绿色的眼眸,像长满了水草的深潭。
“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佩斯利问道。
弗兰克的回应是迅速转身。他家的大门在开合时总会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两人便在这令人牙酸的关门声中落荒而逃。
佩斯利站了一会儿,默默背上她的包,有些可惜地瞥了一眼桌上的奶油炖菜。她可以想像,等到邻居发现弗兰克一家失踪时,这锅温暖的食物早就变成霉菌的家园了。
佩斯利真切地为炖菜默哀了一会儿,随后走了出去。
她拄着她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渔民、水手和码头工人的一排排棚屋。她的口袋里还剩下二十美元,这让佩斯利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打车回去。好在今天天气不错,空气污染也不算严重,佩斯利最后决定慢慢走到地铁站。她又看了一次手表,距离她造访弗兰克和莉娜的小家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一只渡鸦在佩斯利的头顶盘旋,然后一蹦一跳地落在她身侧的绿化带里,在掉落的树叶间挑挑拣拣,试图找到一些亮晶晶的小物件。
“这就是你的谈判手段。”渡鸦的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同时有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在说话。
“这不是谈判,是威胁。谈判是很没有效率的威胁。”佩斯利目视前方,仿佛在自言自语。
“直接杀死他们更有效率。”
“嘿,他们都是正经的美国公民。我可不想刚辞职就被抓回局里……说到这个,政府真的会给印斯茅斯人颁发护照吗?”
渡鸦低声笑着:“你最好别细想。”
佩斯利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我想到该叫你什么了。”
它很人性化地歪了歪头。
“堂吉诃德,怎么样?”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你是堂吉诃德老爷,我就是那个骑毛驴的桑丘。”佩斯利把身体的重量放在拐杖上,好缓解脚上的钝痛,“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老爷,小的我一定照办。”
渡鸦张开嘴,发出十足十的属于乌鸦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