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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阿荔便在她的宠惯下习以为然,偶尔陪她一起闹。
“小姐——”阿荔拖着声音,表示自己的抗议,又自暴自弃地提起裙摆跟在她身后,气喘吁吁:“您慢点。”
沈夕谙不满她后一句的主语,撇了撇嘴,耍着性子,故意加快脚步。
“走不动了!”
话落,沈夕谙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不以为然,试探性往前走了几步,见真的没了声响,停住步伐。
她眼睛咕噜一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悄悄侧身回头。
只见阿荔瞧四周无人,毫无顾忌地瘫坐在地上,手撑着两侧喘气。
“真的走不动了?”
沈夕谙抬起话音。
阿荔看到视野闯入的绣鞋,顺着方向抬起头。
沈夕谙半俯身,朝她伸出手,不再继续逗她,趁着人少拉着她回到玉荷苑。
阿荔鼓起两腮,到了自家地盘越发没了顾忌,慢吞吞地跟在沈夕谙身后,“小姐,到底是什么事啊?”
下一秒她看到对面女娘取出小巧的木匣,里头赫然放着厚厚的地契银票。
阿荔顿时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指了指木匣,又看看沈夕谙。
沈夕谙手叉着腰,洋洋得意,微昂起下巴,“说过要去夜市的,自然得做好准备。”
“可是……”惊喜过后,阿荔趴在桌边担心地看着木匣:“被宁夫人知道会不会有麻烦?我们该怎么出去?”
一缕白光飞速闪过,沈夕谙顺着光线反射的方向循循看去,发现木匣底下角落放着面银底藤枝铜镜,虽然时间已久,但并不影响它的精致。
铜镜在阳光底下熠熠发光,好似庆祝自由的喜悦,镜面倒映滑过她精致的五官。
沈夕谙不由怔了怔。
女娘两鬓长发用红色发带编成辫子自然垂在耳边,刘海中分,露出眉心的朱砂小痣,剩余的头发一半梳成双髻,一半披散脑后用发带束起。
唇红齿白,肤若白玉。
宛若绿叶枝上的栀子,清丽不失秾艳,让人移不开眼。
说起来,上次陆奚送她簪子,她还未回礼过。
想此,沈夕谙握住掌心大的镜子,神情若有所思。
随后藏到袖摆内,慢悠悠回答阿荔的疑虑,“她连阿娘有多少产业都不知道。”
“还有,今日不是七夕吗?沈蕊爱热闹,自然不会错过,到时定会喊我一起。”
阿荔只需沈夕谙稍稍点拨,便立刻恍然大悟,明白她的意思。
她眼睛一亮,提起精神:“七夕人多杂乱,小姐装作遭人挤散,我们就自由了!”
沈夕谙挑了挑眉,“也不算笨。”
阿荔兴致勃勃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等。”
“等?”阿荔挠挠头。
沈夕谙叹了口气,伸出食指轻推她的眉心,“等莺蕊庭传唤。”
真是经不得夸。
*
莺蕊庭西侧小苑,沈蕊费尽心思挑选今夜游玩的衣裳,衣柜东翻西乱。
一旁的侍女帮她筛选衣裙配套的头饰,不敢打断她的兴致。
自从昨夜和宁氏不欢而散,沈蕊回来闷闷不乐,房里气压低沉,连带下人都不好过。
“这件怎么样?”
“不行,听说品味阁今晚会来不少王孙公子。”
沈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摇头。
想起每年伴随的人影,又联想到宁氏说的话,瞬间没了好脸色:“玉荷苑那边有消息没?”
候在旁边的侍女上前答话:“夫人已经嘱咐过了。”
“哦。”话毕,沈蕊举起一件秋香色绿芜衣裙,无精打采的神色一扫而空,朝侍女吩咐束发。
怀着满心欢喜和期待,夜晚很快到临,上弦月银白清辉,时而有薄薄的云雾飘过途径周围,像层朦胧的面纱。
上京灯火满街,琳琅满目,金黄昏暗的火光映照着行人面庞,模糊了五官,眼眸盛满柔情,不自禁沉溺。
从高楼往下看,街坊小巷人群络绎不绝,熙来攘往,有孩童念着歌谣,眷侣成双队,还有年轻未婚男女在姻缘树前祈福。
如同画卷,绘画着太平盛世的祥和安宁。
因着沈夕谙刚掌家,宁氏避免闲言碎语,让沈蕊和她坐在同一个马车,外人面前饰演姐妹情深。
沈蕊虽心里愤愤不平,奈何家族颜面在前,便按捺住这点心思。
沈夕谙对此毫不在乎,但看在沈蕊能消停的份上,她也不介意配合宁氏,维护虚伪的表面。
她手撑着下巴,透过起伏的车帘看向窗外划过的景物,心不在焉。
脑子里莫名想到白天侍女送来的玉兰酥。
白日玉荷苑有人递了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沈夕谙再熟悉不过。
笔画苍穹有力,温润间夹杂着郎君意气风发的锋锐。
“戌时,品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