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坐到了远离他的手的低头,仓皇地摆手拒绝:“我不要,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也是我好不容易捞上来的,你好好戴着。”
江述月对她好像有些无奈,只得再次重复道:“我说过,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和人身安全相比,它将是我可以随时割舍掉的东西。”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所有的言语在心里翻腾,却没有一句能说出口。“而且,你喜欢它,它更适合待在你那里。我母亲的手腕本就比我小一圈,你戴正好。”
江述月今天好像多了几分烟火气,在陶栀子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她的手抬起,瞬间完成了手串的传递。他说的都是事实,他应该从很早之前就发现陶栀子对这串沉香木感兴趣。
陶栀子喜欢所有散发香气的物件,比如咖啡豆,比如茶叶,比如鲜花,比如沉香木,比如……江述月。“她有非常多的沉香木,这并非唯一的物件,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送你其他的。”
像是为了说服陶栀子安然接受一样,江述月比平时多解释了几句。
陶栀子连忙说:“不用别的,这串就挺好。”她心;中唯一的纠结就是,这么好的木头,到时候当遗物烧了可惜了。
“我拿去玩两天,到时候再还你。”
她想了一个两全的办法,她一方面不想辜负江述月的好意,一方面不忍让这东西和自己进坟墓。她想留几天,是因为人养串,串养人,这沉香木被江述月曾经日夜戴着,好像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江述月。“不用还,这是送你的。”
江述月说话的气息加重了一些,带着几分不容拒绝。陶栀子却若有所思地笑了,她隔着衣服轻轻试探了一下自己的免救手环,说道:“我这里戴了的手环了,戴着你的手串,木头会被金属划…”
江述月深吸一口气,深深地看向她,问道:“沉香木不能取代你的手环吗?”
陶栀子被他看得怔了怔,眼神慢慢黯淡下去,想摇头,但是又不忍摇头,然后自己将手串取下,戴到了右手上,还得意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样就能完美解决了。”
江述月静静看着她,那双漆黑如深海的眼,无声地漫卷着的风暴。
他不说话,但是却好像在陶栀子做着内心的拷问。陶栀子在这份拷问下有些心虚了,但是她确信江述月是不知道真相的,只要许洄真的在保密,江述月不可能知道。
“述月,你吃过卷饼吗?"她忽然凑近了江述月的脸,轻声问道。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倒是让江述月面上毫无动容。她习惯于冷场,但是却也很会化解冷场,指节替他回答了,“你那么孤僻,肯定没尝过那个大叔卖得北方卷饼,料很足,我带你去。”
她不由分说地站起身,带着几分兴奋激动的意味,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见江述月没有动弹。她便大步折返,嬉笑着,抓住江述月的手,将他强行拉了起来,像一头开心的小鹿一样往前拽着他。她在心里淡笑,她知道,如果江述月不配合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把他拽走的。
走了一阵,陶栀子脸上的表情带有几分惆怅,浅叹道:“述月啊……就是这样,外冷内热。”
这是她对江述月的全部总结。
江述月听到她所有的自言自语,目光锁着她的背影,背对着自己,又瘦又小的手掌不是很有力,却有些执拗地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强行在前面指引着他。她又恢复了活力,步伐轻快,说话总带着惯有的开玩笑意味,偶尔回头看他一眼,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将她心底那种细微的不安和彷徨,隐藏得严严实实。那句话,在陶栀子心里憋得难受,她无处发泄,只是回头冲他莫名其妙又饱含深意地说了一句Eros。”“你教我的,这个词真不错,很有韵律美。”她收回视线,扯出笑容,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目光在那一瞬间像是飘向了遥远的地方。
呼吸似乎短暂停滞,喉咙卡了根鱼刺,让发声都变得痛楚阵阵,那汹涌的情感早已抵达舌根,却痛得无法说出囗。
她一遍遍呢喃着"Eros”,这个词汇带着她深埋在心底的情感与欲望,仿佛是一种无声的独白,成为她死前最大的秘密。
如果我对你的爱是Eros,你会生气吗?但是我永远不能给你Aga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