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多篇》,主题是‘灵魂不朽’和死亡态度,是苏格拉底生命的最后一天,而这本《会饮篇》则是《斐多》之前的时间线,描述一场雅典的宴会,宴会上众人围绕‘爱’来展开的一场讨论。”
当江述月开始讲书的时候,他的那双如静湖一样眼眸会注视着她,说连贯而富有逻辑的话,会让他的声线不像平日那样硬朗,连眉眼和精致的五官都因声线而显得柔和起来。
在他有质感的嗓音中,他的表述带着谦逊,全无半点外放卖弄之意,将听者无意间放在了绝对的平等位置。
陶栀子总觉得他这样的状态,倒是比平时让人赏心悦目得多。
关于爱的话题,听上去没有《斐多》那么严肃。
“‘爱’这个概念,好像很宽泛,他们讨论的是哪种爱?”
陶栀子被他那双眼看得久了,总觉得对方的眼睛仿佛是一面镜子,将她的内心一览无余。
她略微侧目,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惭愧,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古希腊将爱进行了分类,一种是Eros,情yu之爱,指激情之爱,是爱最初的模样,跟身体上的吸引力有关,《会饮篇》讨论的这种追究美丽和愉悦的爱。”
江述月的这个人,眼神很是正派,哪怕提及Eros,也无半点狎昵之感,秉持着严谨得态度去精准解释而已。
陶栀子点点头,比了个手势,利落答道:“明白!”
“还有一种叫Philia,友谊之爱,基于互相尊重,共同的价值观和兴趣,存在于朋友之间,也是雅典城邦之内所说的团结爱。”
他接着抛出了第二个概念。
陶栀子听到这里,像是感同身受般认真地点头,甚至对这句话做出了反馈。
“你我之间,是不是就类似Philia?”
这句话有些出乎预料,江述月即将要说的话忽然断了节奏。
坐在蒲团上的陶栀子,不带一丝杂念地看着他,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喉结上下微动,眼睫无声翕动,说道:“是的。”
小姑娘的嘴角又重新露出笑容,笑容总是来得轻易。
短暂的沉默之后,江述月继续说:
“还有Agape,无条件的爱,与精神或宗|教的爱有关,被认为是最高形式的爱,它不受情yu或个人利益的驱动,而是出于无私的关怀和牺牲。可以表示神对人类的爱,也可以是人类的无条件的爱。”
在第三种爱的面前,陶栀子沉默了,她没有任何想要发表的看法,这第三种爱像是陡然间唤醒她内心的渴慕。
越是渴望且视为珍宝的东西,越难以说出口。
好像她对第三种爱Agape,总有羡慕的份。
她本身并不相信Agape存在于她的生活中,以至于她更倾向于一种“交换”,比如给很多人送去小礼物,表达心意。
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的善意。
她的行动,在无私之爱Agape的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第四种爱,是Ludus,童趣之爱,以玩乐和享受为基础的爱,比较轻松而愉快。”
江述月话音刚落,陶栀子便又来了精神。
“童趣之爱,我比较喜欢这个。”她愉悦地说道。
“最后一种Storge,家人之爱,家人之间的自然之爱,一种与血缘、家庭纽带和自然情感有关的爱。温暖的、持久的,并且往往不需要付出特别的努力就会自然存在。”
最后一种爱的面前,陶栀子眼神晦暗下来,她一切的情绪有时候轻易写在脸上,有时候又讳莫如深。
最后一种爱,她连渴望都算不上,只有无尽的失望。
她早已将最后一种家人之爱排除在外。
“嗯,劳烦你解释了,我明白了。”
陶栀子又开始下意识地客套。
江述月对此倒也有些见惯不怪了。
“在这场宴会上,有不同身份的人阐释他们对爱,也就是Eros的理解。”
“斐德罗作为第一位演讲者,从神话角度讨论爱,称爱为最古老的神灵之一,并且认为爱能激发人在战争中英勇奋战,甚至为所爱的人献身。”
陶栀子沉吟一阵说:“听起来有点超乎了Eros的范畴,但是又没有达到Agape(无私之爱)的程度。”
“它可成为爱的灰度光谱上的一个点。”
江述月为她造就了一个所谓的“灰度光谱”,这令她的话找到了某个支点。
陶栀子心里有点发暖,像是心脏去温泉池里偷偷泡了个澡。
“帕萨尼亚斯将爱分为两种类型——“普通之爱”和“高贵之爱”。普通之爱是基于rou|体欲望的爱,而高贵之爱则是基于精神和智力的追求。”
江述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视线微滞,良久后才继续说:
“厄克西马库斯作为一位医生,从医学和自然哲学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