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吧。”米熙把手机锁屏，扣在桌面上。
刘雅婷推开门进来，看见米熙坐在已经盖好被子，坐床上了。她把书桌边的椅子拉过来，坐到床边。
米熙以为刘雅婷会问她，跟她打电话的到底是谁。可她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米熙，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什么事吗？”米熙问。
“看看你。”
米熙没有说话，低头揪着被子，就这么任刘雅婷看着。
除夕夜的十二点，就算窗户关着，也能听出外面并不安静。房间里的吊灯、床头灯，都调成了暖黄色的光。
刘雅婷看向女儿的目光温柔，那双眼里有慈爱、思念。这样的注视不但不使人不适，还让人的心归于宁静。
刘雅婷忽然开口，“我今天可以跟你睡吗？”
“可以。”米熙挪了挪位置，把床外侧让给刘雅婷。
刘雅婷从椅子上起身，掀开被子，和米熙挨着，坐在一起。
米熙顺势把头靠在她肩上。在头接触到柔软又可靠的肩膀那一刻，米熙不自觉轻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啊？”
“不知道。忽然发现，好久没跟你一起睡了。”
“是啊，从你读了高中，我基本就没见过你的房间了，也很少见你的人。”
“嗯。”
“你初三下学期，我隔三岔五就得光顾你的房间。我都不知道又多少次了，你是哭着睡着的。”刘雅婷说到这里，突然笑了。
米熙为自己辩解，“我那不是学习压力大吗？”
“我那时候看你一次一次哭啊，心像被人揪住一样。”
米熙“哈哈”笑了两声，“我是一点没看出来。你每次不是都安慰我，劝我坚强吗？还说考完带我放松。”
“不然我能怎么办，和你一起抱头痛哭啊？”
米熙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确实挺滑稽的。
“有道理，你理性一点能在精神上支撑我。”
“你后来考上了一中。费劲巴拉考上的，里面全是尖子生，想想都觉得压抑，我怕你崩溃，所以我就劝你，尽力而为，别有太大压力。”
原来是这样。
刘雅婷不是对她没要求，只是希望她能尽量快乐。
可是妈妈，你知道吗？一中全都是优秀的学生，每个人都很努力。
我做不好，会觉得自己不如别人，低人一头；我放松时，脑子里全是别人努力的身影；我偷懒，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有一段时间，我只有这几种状态：麻木、自卑和羞愧。我好像除了考到好成绩，找不到快乐的办法。
米熙不愿意回忆那段时光。
“但是你比我想象的更要强。”刘雅婷摸了摸米熙的头，“你总是流着眼泪也要往前走。很柔软，但是也很有韧劲。”
自己一言不发的心事，原来妈妈都能看透。
米熙靠在刘雅婷肩上，眼泪划过鼻梁、脸颊，最后来到滴到她的睡衣上。
***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但窗帘被拉上，房间是昏暗的。米熙睁开眼，就看到躺在她身侧的刘雅婷。
“妈。”
“嗯。”刘雅婷缓缓睁开眼。
前一晚的情绪都被清空，米熙深呼了一口气，打算将一切都告诉刘雅婷。
“你知道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是谁吗？”
“陈亦舟吗？”
刘雅婷见过陈亦舟能有几次？
不但能清晰的记住他的名字，还能在她问出这个问题时第一时间想到他。
还真神了。
“你怎么知道？”
“你昨天打牌的时候他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我一低头看见了。”
所以说，她昨天晚上那一出故意保持距离的戏，全白演了？
那刘雅婷看她，岂不是像在看笑话？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刘雅婷抬胳膊轻揉了下眼睛，“问什么，你又不一定想告诉我。”
我不说，你就不问了？
竟然这么民主。
“你想告诉我啊？”刘雅婷笑着，转头看她，“你们谈恋爱了？”
“没有。”米熙赶紧否认。
刘雅婷又把头转过去，撑起胳膊要起身，“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居然对我的八卦这么没兴趣？
米熙拉住她的胳膊，试图夺回她的兴趣，“但是我们已经互相确认心意了。”
“我知道。”刘雅婷从床上坐起来。
知道？什么时候？谁说的？
米熙紧跟着她坐起来，一脸惊讶，“什么时候知道的？”
刘雅婷挑起眉毛，转头看她，“你猜。”
然后米熙就开始回想。
还没想两秒钟，刘雅婷就忍不住告诉她，“你高二的时候。”
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