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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子 (2 / 2)

上。

——

薄云流淌过天空,缺月被遮掩,朦胧地透出一片光辉。云轻立在月光下,放眼望着星穹、旷野和群山。

江白榆从树上——夜晚茅草屋自然是归她们的,他只好待在树上——跳下来,走向她。

行动间袍带缓动,衣袂蹁跹,很普通的一件衣服,偏被他穿出长身玉立的气质。

他与她并肩站立,云轻问道:“你不睡么。”

“我不困,你呢?”

“守夜。”

夜风吹过,两人衣料被刮得猎猎作响,江白榆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天空,突然有些好奇地问:“你师父是一个怎样的人?”

云轻微微仰头,深邃的眸子映照着群星,“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来历神秘,性格放达。

会与自己的徒弟争抢一块饴糖,直到快把小浮雪逗哭时才宣布弃权;

也会半夜不睡觉给徒弟做玩具,木头的小鸟小狗小车,样子甚是丑陋;

他会不厌其烦地听小徒弟唠叨在山里的新发现,虫儿,鸟儿,鱼儿;也会给她们讲听不懂的故事;

他会吃掉浮雪做的那些失败的菜品,吃完又装死吓唬她;

会扮作鬼神“考验”上门求爱的书生;

他甚至会为了照顾大徒弟的面子,而承认自己确实是一个绿油油的大西瓜……

他于她而言,如师亦如父,如父亦如母。事实上他比世上大多数父母都强,因为并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做父母的。

他那样一个人,云轻突然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形容了。

她笑了笑,答道:“一个烂好人吧。”

——

此时此刻,云轻口中的“烂好人”,正坐在一个黄金做的笼子里。

笼子一侧是一个大花园,有树有花,有假山有流水,另一侧是一座富丽幽深、雕梁画栋的宫殿。

虽然入了夜,这宫殿到处点着灯笼,倒和白天没甚差别。

他的笼子就挂在宫殿的廊下,由一棵腊梅树掩映着。有宫装丽人来来去去经过,没人注意到他。

从腊梅树巨大的叶子、从这些丽人铁塔一般的身形来看,他这笼子应该是个鸟笼子。

而他也被缩小成了鸟的尺寸。

关于鸟笼子的另一个佐证是,在他的身旁,放着装食水的器皿。那是两个洁白的小瓷碗,一个碗里是清水,一个碗里是黄米。

乐尘子捡起一粒黄米。由于他被缩小了尺寸,此刻单单一粒黄米就有他手指头那么大,十分诡异。

他把玩了一会儿没玩出什么名堂,于是扬手朝笼外一丢。

这些日子他已经丢了不少黄米。

扔了一会儿黄米,他百无聊赖地躺在栖架上闭目养神。

有衣料摆动声渐渐朝笼子逼近,乐尘子起身睁眼,见一人走到笼子前,宽袖广带,手持长匙,正往小瓷碗里加新的黄米。

加满之后,此人还用长匙轻轻敲了一下瓷碗边缘,似乎提醒他吃。

乐尘子自言自语道:“这也太侮辱人了。”

笼外人突然开口:“现在可以写了吗?”

乐尘子闭眼:“我说我心情好才会写,你把我关在笼子里,觉得我心情会好?”

对方冷冷说道:“我的耐心有限。”

乐尘子却是一脸自暴自弃,根本不怕他威胁:“那你杀了我呗。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谁能为你勘破羲皇无字书。”

“未必没有。”

“你也说了是未必,那就是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没有喽?你大可以赌一赌到底有没有。”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有可能,你是在诓我,只为拖延时间。实际上你根本看不懂羲皇无字书。”

乐尘子闲闲一笑:“是是是,我根本看不懂羲皇无字书,你现在可以杀我了。你、请、便。”

对方默默注视了他一会儿,终究没有杀他,而是降了两道紫雷把他劈了个仰倒,随后离去。

乐尘子被劈得头发炸开,冒着白烟,他躺在鸟笼里,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见那人背影远了,才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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