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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铺藏在富贵温柔乡的角落里。
周围白日里是慵懒颓唐的,夜里是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
它则始终是沉默地,半真半假地流露出一丝丝暧昧,散发出一种危险却又醉人的魅力。
格外神秘,引人想要一探究竟。
温凌寒感受到这店铺不同寻常的危险,又细细感知查探许久,方决定要进去。
那店铺并没有很大威胁。
里面守了三个筑基期邪修而已。
还有一些四五阶的防御攻击的阵法。
但她犹豫一下,还是没有选择把所有人都带进去。
她取出一把剑和一只六阶守御阵盘交与蓝琴思,指了沐寒跟着她,让蓝琴思纪湍流带着剩下的人先去一边开了阵盘,再注意事态发展,随机应变。
带上沐寒是因为,通行的人里,阵法比较精通的只有沐寒和蓝琴思。
而温凌寒斟酌后,决定把蓝琴思留在外面保护其他人。
沐寒随着温凌寒,进了那扇在她神识中,层层叠叠现出了许多血色虚影的门。
她不知道神识看见的这扇门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楼的厅堂里收拾得富丽堂皇,琉璃壁灯三步一盏,黄铜灯台七尺一座,四壁挂满名家字画,左右摆置丹炉、棋盘各一,灯火通明,但因为缺乏人气而被渲染上了一种幽暗的诡怖。
丹炉和棋盘都被做过手脚。
和剑派阵法院在擂台上动的门道有些像。
只不过阵法院弟子光明正大地摆出来炫耀,而这的人是在故弄玄虚。
沐寒想。
——丹炉和棋盘上,都有阵纹拼接出的字,丹炉是起死回生,棋盘是扭转乾坤。
凡人或者筑基期以下的修士看见丹炉棋盘,是看不见字的。
但他们心中会自动浮起这两句话。
看见丹炉,就想到起死回生;转向棋盘,便又能想到扭转乾坤。
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就学了个招摇撞骗的好手段呢……沐寒撤开目光,却又觉得眼前这场景有几分似曾相识。
她顿时警觉起来。
——许还动了些别的手脚。
这店铺里阵法很多,已经组成了一套大阵,可能已经令此地出现了气场上的偏转,她恐自己着了道,将这感觉强压下去了。
厅堂里面,只有一个穿着杏色锦袍的青年人站着。
那青年眉眼生得秀气却又不会显得阴柔,神态沉静谦和,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只是看着有些病弱。
“你是这里的主人?”温凌寒问道,态度很是寻常,像是普通的登门客人。
但心里却在质疑这人的来历。
其实应该不是。
这青年就是个凡人。
但她看着他,心里莫名觉得不妥。
说哪里有异常,说不出来;说完全没问题,温凌寒却并不能说服自己。
青年笑了笑,很好脾气的一副模样,就是笑了以后显得人更秀气也更虚弱了:“不,我只是个客人。”
“客人?”温凌寒眉梢微挑,似是有些好奇:“这里当真能让人心想事成?”
“或许吧。”青年修养很好,无奈叹息时都保持着微笑与礼节上的端正姿态。
沐寒却隐约有种自己又看见了明奕的感触。
明奕,还有郑检知。
很假。
但假得更高超一些。
他表象上无懈可击。
所谓表里不一,仅仅是出于沐寒的直觉,没有根源,玄之又玄。
当然,也可能错觉。
因为在见过伯赏后,再遇到气度相仿的人,沐寒几乎都会觉得对方有几分假。至少,在当前她遇见的人中,除了一个似乎是大世家出身的吴长老外,还没有例外出现。
——其实比对和她朝夕相处的伯赏,吴长老身上也有一种不真实感,不是装模作样的假,而是一种感觉靠近了对方就会破碎消失的虚无感。
如水中月。
不如伯赏更像个有血有肉的真人。
伯赏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在塔内默默看着这一切。
“或许?尊驾不曾得偿所愿?”
“是。”青年回身看看楼梯口:“我现今支付不起报酬。”
“恕贫道冒犯,不知尊驾所求何事?报酬几何?”
“无妨,说来惭愧,不过是平步青云的那些事。
“至于报酬……不提也罢。”青年摇摇头,不想再谈了,他略一颔首:“只祝道长能在此,心想事成吧。”
言讫,他缓步离开,温凌寒和沐寒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青年身上有些不同寻常,但又都没什么依据。
结果就是,两个人一样地什么都没有和对方说。
沐寒因那蓦然升起的熟悉感而对这店铺戒备颇多——须知人在熟悉的环境里总归是更放松一些的,她感觉这店铺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