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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悬着一颗心脏的凝视之中,在厚重雷云之下一片漆黑的天地之间爆亮,第十六道雷柱脱出雷云,朝着地面竖直击落。
伴随着银亮雷柱向下蜿蜒的是一阵难用耳朵、用理智去判断其声音大小的闷雷声。
嗡嗡隆隆,低沉暴躁。
震在人耳膜上,像只是一些飞虫成群后的扰人振翅声音,但细说来又让人觉得不像;那些声音由耳道钻入心中,如重槌擂鼓,敲击上人的五脏六腑。
不少低阶修士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严重的不适。
沐寒突觉胸口血气翻涌,嘴里似乎能品到一丝细细的血腥味——很浅淡,她甚至不能确定那味道是嘴里品到的还是从鼻腔里显现的。
好在这种不适的感觉只是稍稍在她胸腔及附近晃了一下,让她难受了一瞬间后便立即消去,并不作停留为难。
她肩膀上落下了一只手,是楚白萍的;一线灵力从肩膀处进入她身体,在胸腔附近盘桓一圈,好像安抚住了什么看不见、感受不到但又确实存在的东西。
在沐寒感到胸口遭遇了一次钝击的时候,有些地方爆发出小小的混乱,有那么六七个修士几乎在同一时间倒下去了。
“都想什么呢?”紧急关头,仙宗宗主的眼睛还能看见这些旁观的修士;他被气笑了,“身上一堆重伤,或者心境不稳,还敢来看元婴期的武比最后一场——
“而且看见有人渡劫了还敢不离场?”
要机缘要突破要感悟,就是不要命是不是?
但乔烁平也就只有这么一瞬间的心思能用在埋怨这些人身上;下一瞬,劫雷集中晚照,晚照身形微微摇晃了几下,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和面对第十四道雷劫时一样稳住的时候,她身体骤然向前扑倒。
扑倒在地,且没能立刻有站起来的相关动作。
她俯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具尸体。
“现在来得及,我去敲钟——”有个宗务殿的男长老猛地抽身往外,但还没飞到空中便被拦住了:
“省省吧,这落雷的声音都没把她神智给惊回来!”
到此,已经无人认为,晚照尚有清醒的神智了。
“你敲钟真能把人惊醒还好,但若是伤到了人的神智或者心境,接下来这两道雷,她更是要难!”
拦他的人说得在理。
“按雪道友现今的肉身强度,她硬扛剩下两道雷成功的可能,有多大?”有人问。
医堂的堂主是刚赶过来的,此时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声音有些沉:
“谁知道后边两道雷是什么情况。”
晚照本来就是在用纯粹的元婴修士躯体来渡劫——当然,有些元婴修士的躯体本身是超出元婴境界的,晚照也属于这个范畴,但成功迈过分神门槛只会让她的肉身强度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面对天劫更加轻松。
晚照暂时没能得到这次强化,但面对的雷劫却又是一般分神修士都顶不住的。
其实在很多高阶修士眼中,若是十七、十八道雷不比第十六道劫雷强太多,那么晚照是有不小的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神智混沌中把劫渡过去”的。
但这个前提条件,怎么想,都不是很可能。
与仙宗的高层相比,剑派的人只会更加紧张。
但紧张也没有用,古封和子籍等人之前已经去配合仙宗的阵法师、地脉师布置临时的渡劫阵法,已经把能尽的力都尽了。
“师叔身上应当会有渡劫失败的保命之物吧。”张若愚问道。
她对晚照绝对是了解的。
但这一刻她不敢咬定此事;他们懂得不如伯赏多,甚至,便是仙宗的分神、合体修士,都未必看得明白晚照究竟为了拖延渡劫而做了什么。
晚照后续完全是一个谁都不搭理且深居简出的状态,加上按照常理,晚照这种修士渡劫前根本不用做什么额外的准备、只要能引动雷劫那么成功渡劫几乎是十成十的把握,晚照很可能是早期不觉得需要准备,后期根本没法分神做准备。
现在的张若愚,最怕看到的这种情况。
“不管有没有,按照师姐的状态,便是......元神也不会有事。”也就是真的交情身后,静无波才会说得出这种话。
张若愚听出言外之意,重重叹了口气。
“真不该......”
不管是张若愚还是在场的其他什么人,后悔于他们而言,都是一种极其稀有的情绪。
修士生命漫长,若是太容易后悔,可不是要把大半辈子搭入疯魔。
但此时看着元婴擂台上晚照一动不动的身影,纵然在天劫的压制之下,纵然心中有一种难以忽视的恐惧、疲惫感,他们心底还是有后悔在涌动。。
其实,这些人都没有坚持或者太过露骨、太过急切地表示,希望晚照能在元婴擂台上也给剑派出一把力,那些辈分比晚照高的、更早时期到来的剑派元婴分神修士也是一样。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