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听谷潜入探星阁。
她极其了解云清宗的巡视路线,挑好时机避开人,破开门前的奇门阵法潜入探星阁。
她自从被驱逐出云清宗,就没再见过师父的尸身了。以前她每隔几日都要来一趟,对躺在里面的她说许多话。一次次地发誓,要为她报仇。可是报了仇之后,她却再也没回来过。
师父不在了,云清宗呆着也没意思。但有师父在的地方,无论如何她总归是要回来的。
探星阁内多是宗门机密,共有六层。最顶层放着只有掌门知道的绝世之物,当然也有高强的修士在门口守着。
抹星的尸身算不上特别重要,放在第四层。虽设有阵法,但是一年到头来只有李听谷会去看,所以当初阵法是由她亲自设的。除了她和掌门长老以外没人知晓。
来到第四层的右侧第三个门前,李听谷深吸一口气。五指贴在石门上,打开阵法。
雕刻着古老兽纹的沉重石门缓缓打开,李听谷走了进去,石门又重新合上,笨重带上许多扬在半空的灰尘。
幽蓝色的灵灯镶在墙体内,柔和的光线静谧祥和,全部聚在正中央的冰棺上。
站在冰棺前,李听谷突然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要说什么呢?说尽她臭名昭著丢了抹星长老的脸,说她被赶出云清宗入了魔派。说她一路颠沛流离,始终胆小不敢迈出一步重新拾起天赋。
“师父,弟子来看您了。”
她双手轻轻拂过冰棺,再次见到了里面那张熟悉美丽的容颜。
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眼睛闭着双手放在腹前。穿着一身素衣,是当年她亲手给她换上的。
泪水滴在冰棺上,李听谷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见到师父就像是回家了。她以为自己没有什么话可说,可是一见到就什么都想起来了,突然想与她哭诉尽这些年所有的无奈和苦楚。希望她能和以前一样怜她,爱她,心疼她。
李听谷跪在冰棺前半个身子趴在上面,看着她就这么躺在里面不动,她还是不肯相信她居然真的彻底离开了。有一种想抓住什么,抓住了,却又从指尖轻飘飘溜走的无力。
她喉间哽住,泪水吃进嘴里咸味弥漫了口腔,抽泣着只能断断续续嗫嚅道:“对不起,师父。弟子没能坚持下去让您感到骄傲的剑术。没能传承您的衣钵。弟子无奈,如今单单苟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这么些年,我早已习惯风霜流离。我还记得以前您给我讲故事,我害怕变成孤身浪子,您说有您在,定不会让我流浪。可是,您真的不在了。我也变成了没家的孩子。”
“我实在太胆小,没能为义赴死。没有以死自证名声清白,而是借骂声假死逃身。我是不是,太过怯弱了?”
数年压下的情绪一瞬爆发,李听谷的泪止不住地流。她的脸贴在冰棺上,眉毛眼睫都冻上了冰霜,面色惨白,她多么想就这么陪在她身边睡去。
就像以前她刚刚入云清宗不敢一个人睡觉,是师父陪着她睡了两年一样。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拉住您离去时的衣角。如果真的是生死在天,我也一定会手刃害您之人。因果有报,从来不假。”
李听谷真的就这么靠着冰棺睡去,她多么希望师父在天之灵看到她来了能给她托个梦。
可事实是一个时辰后她就醒了,居然无梦。
李听谷站起身来,揉了揉疼痛的眼睛。她依依不舍地留恋不多的时光,隔着冰棺抚摸着她的脸。
这时,石门有了动静。
李听谷立马机警躲在了冰棺后面,她心跳如擂,侧耳倾听。究竟是谁还会来看师父?
石门彻底打开,然后再次合上。
有人走了进来,李听谷不禁联想到师父身死的诡异之处。不会就这么巧吧……
她握紧拳头,已经蓄上了全力。
谁知来人一开口,李听谷瞬间就脑袋宕机了。
传来的竟是熟悉的声线:“抹星前辈,叨扰了。晚辈只是前来替家中长辈探望。若有不敬,请您担待。日后可能要打扰您的清净了。”
李听谷没有想到居然是陈半心,她心道:他怎么会来?!他的真实身份难道和师父有关!
不过李听谷就算确定了来人的身份此刻也不敢贸然现身,她还不知他是敌是友。万一被他知晓了她是抹星徒弟李听谷的身份,被他泄露出去那她就难逃一死。
可谁知陈半心待了一刻钟就走了,他好像只是看看抹星。
但李听谷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或许他匿名在剑河镇就是奔着她师父来的呢?上次祈福大会,他应该就是想潜入探星阁却被外面的守卫者发现了,然后一路追到剑河镇。
难怪他曾说他们不会找上来,她还一直害怕自己被认出。探星阁前不能缺人太久,人家赶着回去守阁可不就是不会再找上来么?
而这次天光即亮,按照巡视路线正好马上就要经过探星阁了。他定是提前查清先混进来探了探情况然后等下次有足够的时机才动手。
日后打扰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