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礼的舞服,跳的虽还是柘枝舞,却完全舍去了逢迎勾诱的妩媚动作,只留健美飒爽之姿。
舞罢,与诸人斟酒时,也目不斜视,规矩本分如良家子。
夏氏继续说着曹姬的好话,安丰侯动摇,一摆手妥协道:“你是他母亲,你安排吧。”
罗婉听见这话,面色一滞,但公爹和婆母自顾自地商量着,并没询问她的意见,她也不能贸然开口。仔细想,她没必要拒绝,曹姬是宗越重金买回来的,早晚要纳为他的妾。既如此,早一点晚一点也没太大差别,且随他们去吧。
她神色如常地自斟酒来喝,权当没有听见北面正席上的话,却听宗越说道:
“父亲,我好像听见你说要赏我东西?”
安丰侯只当他听见要给他纳妾,迫不及待了,揪着眉瞪他一眼,故意问:“你想要什么?”
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子当着他面说要女人。“我要你就给么?“宗越抱臂,露出很想要的意思来。安丰侯气哼,压制着情绪道:“你到底要什么?”“我最近认识了几个蕃商,听他们说来,做生意挺有意思的,我想跟他们谈生意。”
竞然不是纳妾。
安丰侯心里一阵舒畅,虽然他更希望宗越读书求取功名,但学做生意怎么着也比光想着纳妾强。“行啊,四通市的铺子都是和蕃商打交道,你且去谈,赚了钱,都是你的。”
宗越亦是爽快应承,偷梁换柱地说道:“父亲放心,你给我两个铺子,明年我定再给你一份大礼。”“好,我等着你的大礼!"安丰侯少见地对宗越露出期许,有意激一激他,并没管他话里的陷阱。只把夏氏气的不轻,什么叫给他两个铺子?明明只说叫他去谈生意,何曾承诺两个铺子给了他?可这话本就模棱两可,她也不能当众跳脚说不给。
凭那纨绔逆子怎会有这等机敏心思,一定是罗氏背后教唆!
罗婉也没料到宗越特意献上熊掌,为的竞是两个铺子,但瞧夏氏皮笑肉不笑,极力压制着恼恨的神色,想那两个铺子概是动了她的心肝儿了。
“夫君,来,多吃些。”
罗婉含笑给宗越夹了一筷子菜。
宴毕回到昆玉院,罗婉来着月事,已有些乏了,漱洗过,便想躺去榻上,偏宗越起了兴致邀她玩双陆棋。罗婉想起他在自己这里放了一锭金饼,想是存着心要赢回去,虽意兴阑珊,也还是陪他玩了几局,都输了,遂主动拿出金饼还给他。
宗越一愣,反应过来她何意,“谁说玩钱了?”罗婉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看着他,她实在不想陪他玩了,给她两锭金饼也不想玩了。
宗越也瞧出她兴致索然,想了想,“我教你玩九连环?”
罗婉觉得好笑,又不敢笑,为转移他拉着她玩耍这类物件的心思,说:“越郎,你真的想学做生意么?”宗越又开始转玩短刀,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当然不是真的要学做生意,他就是想把两个最赚钱的铺子从夏氏手里剥出来。
剥出来,交给新的主子。
“你会看账本么?"生意可以交给掌柜去打理,她只需要看懂账本,不要被人哄骗了去即可。
罗婉愣住,他是什么意思?要把那两个铺子交给她掌管?
“生意是我家的,你是我的人,这些事情,以后定须学会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见她仍在发愣,想到她玩双陆棋十分不在行,总是算不清战术步骤,九连环更是一丝兴趣也无,想来算学一般,看账本概是有些难度。“我可以教你。“看账本他是会的,且看的很快。罗婉想了想,“也好,正巧我这段日子在看三个铺面的账,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
她命拂云拿来账册,翻到自己标记过有疑惑的地方,他几乎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显然对这账本十分熟悉。他言简意赅,很快就将她疑惑解释了一遍,还传授了一些快速看账本的技巧给她。
“学会了么?"他觉得这些东西比双陆棋和九连环容易多了。
罗婉尴尬地笑笑,“越郎,你自去玩吧,我再熟悉熟悉。″
宗越瞧出她学得慢,也没说话,嗯了声,自己去一旁玩九连环了。
女郎坐在桌案旁看账本,时而停下托腮思量片刻,好像在用他教的心算法。男人在旁把玩着九连环,一会儿拆成四环,一会儿拆成五环,绕来绕去,拆拆合合。烛火煌煌,偶尔噼啪爆出一声灯花,但大部分时候,房内是沉静的,甚至有些冷清。
宗越手下把弄着九连环,眼睛却不觉穿过烛火,落在了桌案旁她的身上。
她坐在那里,身形清瘦端庄,长发斜拢披垂在一侧的肩膀上,轻轻翻着账本。她神色很专注,专注而平静,没来由地叫人觉着温暖可亲,想去靠近。
是和三年前一样的感觉。
那时,他在姨母家丢了玉佩,正低头寻找时,她忽然就到了跟前,柔声问着他可是在找什么东西。他不答,低头继续寻找。
她却没有就此离开,反而默默陪着他一起寻找。最后那块玉璧真叫她找着了,她又含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