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锁上又没有锈迹,也没有多少尘土。
院里也翻新过,但大致还保留着原本的布局。
沐寒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可能是家里境况又好起来了,也可能是这几件青砖房换了个主人。
她退开些,眼下这情况她并非没有假想过。
家里没有人,那便拿了罗盘再——
身后几丈外的另一家的门在此时打开了,那家人出门便看见老邻居门口站着个人,登时警觉。
她加急几步凑过来,沐寒也在这时候转身;她笑着问道:“你是来问画的?这也太早了些。”
语气热情,藏着的是满满的警醒。
她依旧没点灯,一个人安静地摸着黑把外衫上的裂口补了。
里面的两层衣服也都破了,但沐寒没再管,只把外衫补上了。
外面看上去挑不出错便行了。
沐寒把外衫穿好,又恢复了动都不动的坐姿。
直到外边敲四更的声音惊动了她。
她低头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衣着,发现并无不妥,便再次御剑离开了客店。
但她并没有飞出多远。
她落在了镇外的官道上。
“我当初就是在这条路上被神秀塔拉过去的。”她沿着官道慢慢地走着,对伯赏说道:“只不过那时是从村子里往镇上来,和现在的方向是反着的。”
“嗯,你以前说过。”
“嗯。”沐寒应了一声,又道:“那时候觉得这路好长啊。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去的时候背上往往背了许多东西,回来的时候背篓是轻了,但也在外面跑了大半天了。
“但又必须过来。”她喃喃道:“鸡蛋在村子里很难能卖出去。鞋之类的,村子里各家媳妇自己都能做好多,或者干脆编草鞋,也卖不出去。而且村里现钱少,没人会拿铜板买鞋。”
更何况是比一般鞋贵出一点的绣花鞋。
她绣技在镇上只是一般,但到底还是得加几个钱。
“鸡蛋和鞋都不重。重的是糠秕。糠秕卖不上钱,可不带糠秕鸡蛋会碎。”
“这棵树有八十多年了。”她拍了拍路过的一棵粗壮的老树:“说我出生那年,这些树正栽满一甲子。”
她走得很慢。
伯赏陪着沐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其实伯赏知道,这个时候的沐寒,并不需要有个人回应她。
只是他现在不大想让沐寒一个人自言自语。
如此几个来回,等沐寒再度沉默,伯赏突然道:“你半夜出来,不是急着回去吗?”
“现在天还没亮。”沐寒说。
“那也可以先看看。”差不多是进了蜀蓟国以后,沐寒神识便一直处于收敛的状态。
沐寒摇头:“明天就能见到了。”
她可能没那么想小宝,可能没那么急着回去。
沐寒想。
应该就是这样吧。
伯赏神色上不见有什么变化,只是点点头,示意他听见了。
沐寒在官道上慢慢悠悠磨磨蹭蹭地晃荡了许久,又在道边的山上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她到了村口,天已经蒙蒙亮了。
这地方大体上还是她熟悉的样子,只是村口处的一间老屋拆了盖了新的,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还是原来的那家人;此外还多出了两户人家。
她侧耳细听,有几家已经有人起身了。
他们沧州北部每年大概有一个半月的农闲时节,眼下正是这时段的开始,村里大多人都不会起得太早。
这季节,起早了也干不了什么活。
勤快的巧手娘子赶这工夫织布,说不得还要倒搭灯油钱。
她循着记忆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拴在各家外面的大狗并不认得她,但只是警惕地望着她,并不敢叫。
乡间的畜牲有种奇诡的灵性,他们更加警醒,灵敏,偶尔还莫名酷似他们的主人。
等快到家门口,沐寒心里微沉,加快了脚步。
房舍从外面看很干净。
院墙重砌了,门也换了。
看着好像一切很好,但里面,没人。
沐寒感觉到,里面并没有人声,连呼吸声都没有。
门上挂着一把沉甸甸的大铜锁。
她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可能发生了。
她嘴唇微微哆嗦了几下,方把神识探进屋,一进去边就看见屋里灰尘堆积,一副久无人住的模样,抛开灰尘,整个院子里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大件家具什么都没留下。
可这锁上又没有锈迹,也没有多少尘土。
院里也翻新过,但大致还保留着原本的布局。
沐寒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可能是家里境况又好起来了,也可能是这几件青砖房换了个主人。
她退开些,眼下这情况她并非没有假想过。
家里没有人,那便拿了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