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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捉虫) (2 / 3)

激动了。

“怎么看出来的?”

陈琮说:“很明显啊。”

——事情只有小部分人知道,方天芝、黑山、三老等等,都是上了年纪的,三十多年前,正值青壮,应该或多或少参与其中。

——福婆见到照片、甩出手机的反应,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亏心。

——对方上来就下重手,一而再、再而三,连“人石会”有了戒备都没收手,这样的“勇夫”,不是受激于重赏,就是因为血仇。

事情扑朔迷离,但跟他应该没什么关系了,他的结已经解开,过两天就可以高高兴兴回老家了。

陈琮一身轻松,要说还有什么小遗憾,应该就是葛鹏了:相识一场,又得金媛媛“救”了一次,也算是有缘聚头。

这小子,人间蒸发一样,到底跑哪去了?

陈琮还以为,今晚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没想到,又做梦了。

这一次,不好说是不是噩梦:他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扰动惊醒,心慌气短,烦躁难安。那感觉,很像地震来临前的动物,想乱跳、想出窝、想上树、还想拱圈。

他翻身起来,大口喘息、口干舌燥,窗帘拉得太紧了,一丝光和气都不透,他大步过去,唰地一声拉开。

窗外,简直是一出魔幻现实主义大片。

停车场还是那个停车场,小车大车都趴伏得安稳、纹丝不动,但颜色不对。

整个停车场,不止停车场,视线里的一切都被裹在涌动着的半透明油彩当中,明明房子、车子乃至路灯、垃圾桶等各类大小物件都是静止的,偏偏不同的色彩是在游动、挤压、碰撞、甚至互相渗透的。

色彩有多种,油黄色、青绿色、黑色、紫红色,以及来不及细细辨认的其他颜色,色彩的诡异流动带来了视觉上的假象,会让人觉得,整个环境也在扭曲、变形。

更妖的是,陈琮可以肯定,这些色彩不是看画那种平面二维的涂抹,而是三维立体铺展的,所以色彩行进之际,会隐约出现明暗的拖影。

还有,这些颜色本身也不平静。

油黄色在晃漾,陈琮就是凭这一点确认自己是在做梦。

青绿色中有雾状的起伏,黑色中有更黑的杂点以及流动痕迹,紫红色中又好像有针,极细极长,贯穿其中。

他乍看时觉得,这种多色的混杂颇似梵高的名画《星月夜》,后来觉得不适,更像《呐喊》,试想想,《呐喊》这幅画,所有颜色躁动般游起来撞起来挤压起来,还向着现实入侵、三维展开,并且每一种颜色内部,都是活的……

色彩狠起来,是能杀人的。

这不止是眼花缭乱,这是让人的五感运转都崩盘了,陈琮呼吸急促、心跳过速,开始出现幻听,甚至会突然惊惧,觉得那颜色铺天盖地、即将把自己压扁。

多亏了突如其来的一声信息音,仿佛一根自天而降的尖细钓线,把他从那个窒息的大漩涡里颤巍巍拎钓出来。

陈琮腾一下坐起,大汗淋漓。

这真还不如梦到蛇呢。

颜如玉跟他说话:“怎么,做噩梦啦?吓我一跳。”

陈琮转头看。

那声信息音不是幻听,颜如玉真的在查看手机消息,一张脸被屏幕光映得白亮。

陈琮抹了把额头的汗:“几点了?”

颜如玉答非所问:“嚯,天不亮发这通知,昨晚上肯定出什么事了。”

还念给陈琮听:“第四十七届大会延期,会众可根据工作安排,自行选择去留……散会咯。”

这就……散会了?

陈琮觉得自己有一半还停留在梦里,听颜如玉念信息,每个字都听得清楚,连缀成句,就是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僵了会,下床走到窗前,拉帘推窗,想让凌晨的寒气帮自己醒醒脑。

天确实没亮,但边缘处最稀薄的地方,已经隐隐渗出晨曦的微白,停车场还浸在安静泛黄的路灯光中,正对着窗停了辆蓝色的皮卡,车灯像两只呆滞的眼。

一阵风吹来。

真特么冷啊,陈琮抖抖索索伸手,又关上了窗。

肖芥子也还没醒。

可能是因为昨晚上运动量有点大,她睡得很好,停车场靠近马路,总在过车,其实有点吵,但听习惯了之后,车声就像河流,连绵不断,反而把人拉向更深度的睡眠。

睁开眼的时候,身周都是雾,像混沌初开。

这场景,她每晚都能见到。

她爬起来,向着雾里走,心里很平静,知道走着走着,雾气就会渐渐消散,接下来,会像书里说的那样: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又走了一段,她停下来。

没有雾了,可能是因为多“长”了一只眼睛,这次看周围,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更清晰。

天地阔大,是黑白二色,黑色罩在头顶,白色则自半空延展到脚下,分界处不是平直的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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