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菁自从接连出事,她对人的恶意善意都很敏感,她能感觉到郝丽华至少这一刻,对她是很和善的。心里念头转过,她微一弯唇扬起乖巧的笑和郝丽华陆金巧打了招呼:“婶子,姑姑。”
"欸,好,好!""欸,好,好!"
两道声音一霎异口同声响起,一道低弱,一道响亮。
陆金巧一要僵住了,她从来不会出现怯场没话讲,只知道胡乱应好好,那是郝丽华那个做作女人才会干的事。但今天,她实在控制不住,黎家人太多了,一屋子齐刷刷的卷发,一个个人高马大,她看人得仰着头,有些头皮麻了的感觉,关键这些人各个都看起来不一般!不说别的,就刚才那个出来迎她爸的黎厂长,那一身举手投足的气势,和她在曲艺团见到的大领导一样,看着随和,一个眼神都能吓得人腿软还有黎家这几个儿子,陆金巧一直觉得儿子路放是顶顶厉害的人,能够稍微媲美得上一点的也就一个陆三串儿了。结果,好家伙,黎家这几个,尤其是那个老三,看着就很厉害很厉害的人,那块头,那威凛煞人的气势,感觉他发个怒,能一手拧断她脖子。再招待她们的这位退休的妇联主任,说话那叫一个周到,但那身气质和哪个大家出来的一样。
她今天出门,特别打扮过的,穿的她特地花高价钱定做的真丝裙子,自己弄了头发,还擦了粉涂了从儿媳妇那问来的口红。她目的很明确,要狠狠压郝丽华一头,她都想好了,等见到黎家闺女以后,她要对她亲
刃亲切再亲切,把郝丽华挤到边边角去,看她怎么和未来儿媳妇亲。
她陆金巧,要走她郝丽华的路,让她未来儿媳妇的边角都挨不着。
但,想法是很美好,现实......
也太难了。
她一身自认为漂亮的打扮,站到只穿一身深青色兰花裙子的申方琼面前,瞬间感觉灰头土脸的。
还有黎家这闺女,她现在可算知道三串儿为什么那么紧张人了,美啊,真的美,人间绝色的美,有牡丹的明艳绝丽,又有不沾一点尘埃的仙女脱俗气韵,轻轻笑一下,能够把人笑得心头软,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太大声了,她刚才还特地夹了一点陆金巧忽然想到儿媳妇顾如,儿媳妇也长得美,但她是那种一看就很厉害的美,和这种富贵花的美不太一样。长相是这样,不知道性子,听说和她老父亲一样是个财务,这样的人,应该蛮精明,也蛮会管账的吧?那郝丽华以后可怜了。
哭穷要没用了。
不过看她长得又有点软,没准儿会心软?
陆金巧乱七八糟想一堆,回过神,她扬起笑看向黎菁:“是叫菁菁啊?真好听的名字,长得也好看,仙女一样,我先前都看愣神了!”陆金巧就和陆训形容的差不多,特别外放的一个人,黎菁以前对这样热情的人多少有些抗拒接触,很容易让她想到彭芳,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彭芳就对她这么热情,不过现在好多了,她不至于局促。“姑姑太夸我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黎菁笑回一声,顺势坐下陪她们,又招呼陆金巧和郝丽华吃点心水果。先前申方琼在和她们寒暄的时候,已经把桌上的果盘点心摆在了她们面前,只是桌上的苹果和梨需要现削,上门做客的人除非相处得很熟悉了,不然轻易不会动这两样水果,多会选择拿一两颗糖果或者一块儿绿豆糕意思一下。黎菁瞥一眼没动的水果,便主动问了句,“婶子,姑姑,你们吃水果吗?苹果还是梨,我来削。
郝丽华先前来黎家路上就在忐忑,这会儿到黎家了,看着黎家这么多的人,乌泱泱的阵仗,更怕出错了,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落。先前还想着等见到人一定要对人亲昵些,但她太紧张,挤出个笑都感觉好勉强,听到这话,她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陆金巧看着黎菁,感觉她就和儿媳妇顾如一样是不会干活的人,真让她帮忙削皮,等下削手上了,不提黎家人心里怎么想,只怕三串儿头一个要给她吃钉子。况且她哪儿那么大脸呢,刚来就享受人伺候,她也赶紧笑说:“菁菁不用,我们要吃自己削,你坐着,坐着就好,不用忙活,别累着了你。”“这有什么累着。”边上申方琼接过话笑道。
“让菁菁削出来好了,正给她找点活了,郝妹子和陆家妹子不用客气。
“我们这个女儿呢,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下她,那会儿家里她几个哥哥都大了,我大儿媳妇都进了门,我那时候忙,每天下基层,没空照料她,就给她嫂子和几个哥哥带,好嘛,各个当成自己的宝宝待,都争着,宠着,到现在了,能做的活不多,平时也就帮我们削削水果这些。”申方琼语速温缓,话音带笑,仿佛只是随口提了嘴。
郝丽华和陆金巧却有种听领导发话的感觉,她们都几十岁的人了,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讲,家里女儿娇贵,不会干很多活,一些和长辈彩衣娱亲的活她女儿可以做,但别的她做不了,希望不要为难她,她背后好些哥嫂的。郝丽华陆金巧本来就有些紧张,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只干笑着说:“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那是要宠着。”“是呀,只这么一个,我盼好久盼到的,所以也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