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吴素商眼中,谢沉书却不是这样,她只道:“那年宴上,我和几个小娘子聊着些洛阳城疯传的鬼怪之事,聊得正欢,期间听到紧张处,我实在害怕,便起身捂着耳朵就往别处走去,怎料刚转身就撞上太孙殿下。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只顾着抬头看,结果就瞧见太孙殿下皱着眉头,黑着脸,整个人凶神恶煞地冲我说一一”“给本王起开。”
吴六娘在史云腴身边,模仿起谢沉书。那可爱的样子,叫她真是忍俊不禁,加之联想起那日自己与谢沉书共处一室时,他的语气和口吻。
史云腴再也憋不住地笑出声来。
可吴六娘说罢却速速敛容:“就那一天,我还以为我碰着鬼了,当时哇的一下就哭出声了。可后来也不知他们怎么传的,竟说我被吓得闭门哭了三天。真是的,我若真哭三日,不早就瞎了!”
吴六娘越想越气,虽然她害怕谢沉书是真,但他们也不能这样离谱胡言。
弄得最后,叫他和太孙都成了王城的笑话。史云腴见吴素商气呼呼撒手,跟在一旁,赶忙出言安慰:“人多口杂,尽是些捕风捉影的胡话,六娘别挂心。说这些话的人,迟有一日也会为这些话付出代价,咱们只管走咱们的路。”
“走吧,前头就到南院了,瞧瞧住处去吧。”吴素商当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娘子,听见史云腴这般说,她转眸便点头应道:“好,但愿我能和三娘姐姐分到临近的房间,这样我半夜害怕的时候,还能寻姐姐聊天。”来到南院,五个娘子站做一排听教习嬷嬷训话。那嬷嬷说:“此地从今朝开始,就是小娘子们在青宫生活教习的地方。请诸位谨言慎行,仪表端庄,切莫失了体统,给自己的母家丢脸。以及南院东边紧邻太孙殿下的寝殿。殿下,不喜叨扰。还望诸位小娘子平日出门行走多多注意。”
“好了多说无益,接下来就叫各自负责小娘子日常生活起居的内人,领诸位到房间去收拾准备。半个时辰后,咱们便一同去拜见太子妃。”
吴六娘抬抬头,几次和嬷嬷对视,总觉得是在说她。史云腴却只垂眸站在原地。
那端两间打眼瞧上去富丽堂皇,且坐北朝南的上房,不出所料地被分给了陶寻玉和太子妃的外甥周问仪。那俩人最先离去,可看两人傲然的背影,竞是谁也不曾让着谁去。
转头跟着吴六娘和上府折冲都尉家的赵苒,去到西边那几间古朴典雅的屋舍前。
吴素商这小嘴又开始叭叭起来,“怎么回事!这也太厚此薄彼,为什么她们能住那里,我们就住这里。再说我住这里就算了,姐姐是郡公孙,怎么也和我们一样住在这样朝向的屋子里啊一一好不公平。”
史云腴笑说无妨,“六娘不是想和我邻着,这满了六娘的心愿还不好?”
吴素商闻言转念一想也对,就又笑着说:“是呢,房间是比她们差了些,但也没差太多。能跟姐姐邻着,也挺好的。”
这时间,两人在门外说着话,那赵家少言寡语的小娘子,便已经进了屋。
史云腴和吴素商见状相视一眼,就抬脚各自去了房间。这房间虽说不胜那二人的华丽,但可比史云腴原先住过的草舍好上太多,所以她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那头内人们将她的行囊放下,转头就退了出去。史云腴站在屋内,有些口渴,瞧见桌案上泡的有茶,随手倒了一杯饮下。可茶水入口的瞬间,一股子莫名熟悉的感觉涌入唇齿,叫她愣了两下。
史云腴总觉得这泡茶的手法似曾相识,但她喝茶不过是为了解渴,也就没去深究。
跟着搁下空荡的茶盏,回身收拾起行囊里的东西,史云腴却在望见闺女偷偷塞进其中,她最心爱的布老虎时,停止了动作。
这不是闺女最宝贵的,睡觉也不舍得撒手的玩偶。怎么在这儿?难道是闺女想让它,代替她陪伴在自己身边?坐在铺前,史云腴拿起布老虎蹭了蹭自己的脸,她靠在床边合眼只觉异常心安。
与此同时,在隔壁的太孙寝殿。
谢沉书坐在落地的长窗前,端身正坐,拎起沸腾的茶壶又泡起了茶。只瞧他那手上的拇指缠着细纱,还没好利索,倒水时便有些哆嗦。
彼时,待到琊川从殿外跨门而来,他才抬了头,“东西给放去了?”
琊川川拱手回禀说:“是,属下已按照殿下的吩咐,将您泡的茶放到那屋去了。”
谢沉书闻言转眸看向南院的方向,微微一笑,就再也无话。
半个时辰后,各屋负责的内人叩响了众人的门。史云腴收拾妥当打屋里出来没多久,就跟着众人一块往太子妃的清和殿去。提裙登上清和殿的台阶,史云腴并未留恋于眼前无上的权势,与如繁花盛开的富贵。她只一步步走着脚下的路。
一直到进了殿,史云腴站在队伍的末尾,同众人一样恭敬地拜下。
那雍容华贵的太子妃便在殿上开口训诫:“今入青宫,诸位不管是谁家的儿女,都是被选中配做我天家儿媳的人。一言一行,需得配得上我天家的风度,不若莫怪本宫不留情面。再多的话,本宫不说,想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