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舍得抬头跟花枝感叹:“好吃,太好吃了。”
在酱油没制出来前,自己是绝做不出这么好吃的索饼的。
也不知道老板都往里面放了些什么,一碗清汤面都能做得让人回味无穷。
一碗面被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全进了肚子里,温时玉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这时想起吃之前花枝说的话:“你说这是第二好吃的索饼,那第一好吃的是哪家?”
花枝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第一家现在做不了啦。”
“她家的羊汤索饼堪称一绝,是县里公认的第一索饼呢!”
羊汤……羊?
温时玉顿住,隐隐觉察到不对:“为何做不了了?”
“啊,小姐你应当不知道。”
花枝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卖索饼的那个娘子,她丈夫前几日忽然死了。”
“据说死得很是蹊跷呢,老爷那边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是谁干的。”
午后日头正高,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温时玉却感觉如坠冰窟,一股寒意顺着背脊缓缓往上爬。
死了?
“花枝,”她喉咙一阵阵发紧,“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花枝想了想:“小姐说她丈夫吗?瘦高模样,见人三分笑。”
“肤色呢?声音呢?”
花枝不解她为何突然如此刨根问底,却还是老实答道:“羊倌嘛,自然是要比寻常人黑一些……声音的话,就是普通男子的声音呀。”
“唉,他这一去,全家的担子就落在张娘子的头上了,丫头还那么小,也不知日后该怎么办。”
花枝自顾自地说完,忽然注意到她神色不对:“小姐,你脸色怎么那么白?”
“我没事,”温时玉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听到这样的事,有些不忍罢了。”
见花枝明显不信,脸上仍是一副忧色,又宽慰地拍拍她的手:“真的没事。”
“这样,”她想了一下,“你去客栈给步大人传个话,就说我等会有事求见。”
“我先去宅子教她们下一个步骤,稍后便来寻你们。”
花枝不放心,还想继续跟着,却被温时玉推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再三确保她没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眼见花枝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温时玉才松懈下来,眼底浮上一层阴霾。
如果她没猜错,这就是那个外城人干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威胁?灭口?还是说……挑衅?
不管什么,都等见到步钦再说吧。
想到这里,温时玉快步朝着卢宅的方向走去。
等她到了卢宅,雇工们恰好将所有的豆粒都和面粉混合好,正不知该怎么处理剩下的步骤。
温时玉扫视一圈,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
“你,”她冲人群中一个身影点点头,“就是你,上前来。”
一个头发束得齐整的妇女走上前来,她年龄约摸三十岁,容长脸,唇角长了颗黑痣,瞳仁乌黑透亮,看起来神采奕奕。
即使此时被温时玉单独拎出来,神情间也不见丝毫局促。
“小姐有何吩咐?”
温时玉很中意她的表现,于是笑了一下,问她:“你可愿往上走一走?”
妇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好,”温时玉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乔英娘。”
“好,英娘,”温时玉顿了顿,转头面向人群,“从今日开始,见英娘,便是见我。”
“只要你们还在这一天,便要听英娘的差遣,除非我或花枝来了,她说一,你们不能说二。”
“——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说道。
“你来,我交代你些事情。”温时玉将乔英娘拉到了一旁。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自己要忙的事还有很多,日日让花枝守在这里也是大材小用,正巧需要一个人来领导这个团队。
乔英娘在邻里似是颇有声望,而且每次做完示范,都是第一个尝试照着做的,这些温时玉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你带着她们把那些竹笸箩都放进屋子里,把南边的窗户通通开着,晾上两日。”
“然后把豆子放进缸里,倒盐水直至没过黄豆,搅拌均匀,放到院子里,每日捶捣三次。”
“除非下雨,不用拿盖子遮着。”
她语速颇快,乔英娘听得极为认真,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见温时玉停住口,才答道:“民妇都记下了。”
她没想到温时玉会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力,心情激动异常,恨不得当场就立个功给她看。
温时玉见她虽然激动,却没昏了头,依然神志清明,条理清晰,也放心了些许。
她笑了一下:“那就交给你了,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