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整个皇宫便没有干净的地方,不该带着她到处走的。
可是她伸手了,她两只手伸出来,捂住了他的耳。
果然她的眉眼肃穆,像是在说:“你不能听。”
贺宴舟心底苦笑了一声,是他该护着她的。
他的耳尖很烫,也不知她捂在手心,是什么样的触感。
可他的一整颗头颅都已经昏乱了,他觉得,被她两只手心捧住的头,不应该具有任何理智。
他眉眼里的东西悄然变化,他听不见外面愈发放纵的喘息与碰撞,他满心满眼里尽是她。
他的喉结动了动,手掌捏成了拳,他是不应该具有任何理智,但她是姑姑。
他小心地呼吸着,尽管听觉被她封闭了,可龙床的震动还在。
秦相宜静静等着,她想,她应该更淡然一些的,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该做出一个大人的样子。
只是手心的烫令她心惊,她只好挪开视线,她也并不清白。
想想也是,贺宴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华,听到这样的声音,有一些反应是正常的,并不是就对她起了心思。
贺宴舟并不知道秦相宜为他找了借口,他差点想破罐子破摔了,就让她发现他的无耻,又能如何呢。
但是,他不敢染指她分毫。
没过多久,秦相宜缓缓松开了他的耳朵,外面的声音已经停了。
那两个人似乎是在喘气,随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
秦相宜抬眸看他,或许是想看看他现在状态如何,也或许是想看看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直勾勾看着她时,在他独有的那一份温润以外还带着些压迫感。
秦相宜忽然不敢与他对视,自己明明是想多去照看照看他的情绪的,可是少年澄澈又幽深的眼神令她躲闪。
待外头那两人彻底没了声音,秦相宜拉住他的手臂,故作轻松道:“咱们可以出去了。”
她拉着他往外走,本意是想让自己先占据主导位置,她比他年长,自觉应当肩负起扫清这场尴尬的责任,尽管她自己都已经彻底慌乱。
可她没想到,贺宴舟就着她拉着他的手臂,顺势又将她的手滑到了他的掌心,握紧。
他说:“姑姑,往这边走吧。”
正想占据主导的她,便就这样被贺宴舟拉着走了。
整个起居室弥漫着一股令人耳热的气味,贺宴舟拉着她快步走出了这里。
在即将踏出永宁殿的台阶时,秦相宜止住了脚步,贺宴舟回头看她。
秦相宜将目光扫向他们还紧紧牵着的手,指尖微动,贺宴舟缓缓松开了她。
他偏偏又多加了一句:“姑姑,走台阶时要小心。”又将一切都掩饰得清清白白、理所应当。
顶着他的目光,秦相宜点了点头,将一身仪态恢复到无懈可击的地步,两人并排再次走上宫道时,一切都心照不宣。
秦相宜身上还拢着他的披风,贺宴舟手里还拎着她的箱子,偏偏这两人又都是极其端肃的面目,旁人看了,也只会觉得他们是短暂并排行走的同僚,同在宫廷里做事而已。
后来,他照常骑着马将她送回了将军府,照常先她一步离开了。
在永宁殿听见的许是某位宫女和某位侍卫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起。
另日,贺宴舟亲到青京城城门迎接了自己等待已久的未来同僚——王庭阳,也将会成为他身边志向相同的伙伴。
对方连日赶路,一身风尘,进士出身的王庭阳,自幼读遍圣贤书,一身文人风骨,入了官场仍是夙兴夜叹,以笔墨为刀,诉尽天下不平事,一片抚慰万民之心。
贺宴舟与他不同,在他面前倒是自愧不如了。
贺家纵是再想顾及百姓,揣度君心、制衡朝堂才是第一要义,只看在这些筹谋之中,能否尽力为百姓谋取些什么。
但王庭阳进了京,贺宴舟少不得要提点他几句,以免又发生像田思远那样的事情。
“庭阳兄,久仰大名,我已在会仙楼备好酒菜,咱们边吃边谈。”
他们二人此前从未见过面,只是贺宴舟有幸拜读过王庭阳的几篇文章,深受其感染,甫一见面,更是如遇知己一般,有一番长话想促膝交谈。
王庭阳也久闻贺家公子大名,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贺宴舟的为人之严谨、处事之坦荡,早已是文人之中声名远扬的事情。
今日与之见了面,王庭阳更是觉得传言非虚,贺大人乃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