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这么一喊,一旁宫女太监的目光都跟着他投向了那棵树后。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人大大方方从后面走出来,正是皇帝身边那位国师。
国师看了看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笑道:“小皇子真会说笑。”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被引导到了影子上。只以为云珩想象力丰富,将国师的影子看成是一条长长的尾巴。
云珩小手背在身后,高昂着头,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躲在树后偷看我们?”
国师走到他们跟前,无辜的摊了摊手:“贫道刚从御书房出来,正要前往炼丹房,路过御花园,见到皇子公主正在玩耍,觉得颇有童趣,多看了两眼,怎么算是偷看呢?”
云珩才不吃他这一套:“偷偷摸摸躲在树后,不是偷看是什么?”
平时,两位公主见到这位国师,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立刻就回到自己母亲身旁。今天有云珩在,还这么理直气壮地站出来指责他偷看,两位公主也跟着弟弟一起喊:“就是偷看,就是偷看!”
国师是头豹子精,吃人的那种。城中偶有小孩儿失踪,就是他干的。
皇帝家的儿女娇生惯养,吃起来一定肉质鲜嫩细滑,他一口一个,连吃三个也没问题。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不能当众加餐,只能笑着引开话题:“贫道刚才听皇上说,殿下也喜好炼丹之术。”
云珩说:“喜欢呀,怎么了?”
国师又说道:“说来巧了,贫道于炼丹之术颇为有些心得,难得殿下小小年纪,就能对道家术感兴趣,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贫道倒是可以为殿下解惑。”
云珩歪着脑袋问他:“你想当我师父?”
国师捋了捋山羊胡,露出得意的笑容:“贫道本不收徒,不过,殿下仙根不凡,若是不嫌弃,贫道倒也愿意破这个例。”
云珩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皱起眉头说道:“嫌弃,太嫌弃了。”
国师笑道:“想来是贫道道行不够,才让殿下嫌弃了。”
云珩摇摇头:“是你长得太丑了,我不喜欢。”
一向仙风道骨,神秘莫测,皇帝都要敬他几分的国师,在一个孩子面前,尊严尽失。他有些恼羞成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却又碍于自己一贯以来的形象,不敢暴露真身,只能忍气吞声,在心中安慰自己,往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小崽子。
云珩才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而是拉着两个小姐姐的手说道:“我的师父长得可好看了,是一只会飞的大白羊,身上的毛又厚又软,躺在上面闭关特别舒服。他还会陪我吃点心,笑起来嘴角上扬,眼睛弯弯的,很温柔哦。”
一旁的太监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孩子说话一向抽象,听了半天他口中的师父倒是不像个人,倒是像一只性情温顺的大绵羊。
这位小皇子本就来自民间,不明真相的宫人自动脑补,生活不易,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肩负起养家的重担,去山中放羊。
那国师听了却在想:“现在羊也能成精了,你那师父来了,也就够我吃一顿的。”
他也不在这里自取其辱了,拂了拂衣袖:“炼丹房内正在为陛下炼制丹药,贫道重任在身,这便告辞了。”
云珩扭过头去,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污了小太子漂亮的大眼睛:“赶紧走吧。”
“……”
云珩一手一个,牵着两位公主的手晃了晃:“我出门这么久,要不是他提起,我都想不起我师父来。”
九重天上,五明宫内,白泽神君正在和故友下棋,正是到了最胶着最关键的时刻,他忽然声势浩大的打了个喷嚏,满盘棋子都跟着震了震。
白泽神君赶紧捂住嘴,开始甩锅:“准是我那徒儿,小太子太粘人,片刻不见,肯定是想我了。”
云珩回到凉亭,小家伙跑出一身汗,皇后一边拿手绢替他擦汗,一边命人端上荔枝蜜,又把他喜欢的点心推到他的跟前。
回去的时候,太监将刚才遇到国师的事情跟皇后说了说。皇后一听,脸色就不好。
皇帝笃信修仙术,对这位国师的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甚至做出过,因为国师算出朝中一位大臣的生辰八字与皇帝犯冲,将人贬谪的荒唐事。
而那为大臣只是一心规劝皇帝,将精力放在国事上,仅此而已。
皇后拉过云珩,认真的叮嘱道:“以后看到国师,离他越远越好。”
云珩扬起下巴:“我才不怕他!”
皇后摸摸他的头:“你太小了。”
云珩握了握拳头:“别怕,我很厉害的,我能保护你。”
皇后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即便出自一个三四岁的娃娃口中,也叫她感动不已。
她一把搂过云珩,下巴在他头顶上蹭蹭:“我也会保护你。”
当天晚上,皇帝又来了皇后寝宫。云珩一见到他,就寸步不离的守在皇后身旁,生怕他对皇后做什么。